螢光

Chapter 158

 

雨停了，人聲是照亮深淵的光。

 

究竟有多痛，堅強的人才會流淚。

 

那顆球像一巴掌，狠狠地打她的臉，留下灼熱的印記。周子瑜不想哭，籃球弄痛她的鼻子，劇痛刺激眼睛，淚水自然掉落。

 

湊崎紗夏捧着她的臉，找到害她難受的原因。她拿棉籤擦拭血漬，將創可貼遮擋擦破的皮膚。敷料沒有拉扯傷口，周子瑜能夠好好呼吸。

 

百寶袋裝着染色的毛巾，那是吸血鬼的象徵。

 

周子瑜擁有的淺藍色，刻着湊崎紗夏縫上的“子子”。

 

“紗夏姐姐，你怎麼拿到毛巾？”

 

湊崎紗夏抹掉透明的淚痕，周子瑜感覺到相似的材質。

 

“看上去很像吧，這不是射箭隊的毛巾。”

 

“只有一個子。”

 

湊崎紗夏撫摸歪斜的毛線，展示無法辨識的名字。

 

寢室的毛巾，不是粉紅色，就是紫色，某天有了淺藍色。湊崎紗夏不忍心丟掉失敗品，留下很多個子子。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就不會以為你叫子子。”

 

儘管吸血鬼不再生氣，湊崎紗夏沒有錯過解釋的機會。

 

“周子子，你和我打勾勾。”

 

“無論和誰吵架，你都要留下來，不要立刻跑掉。”

 

“答應我，至少給我兩個小時。”

 

逃避是懦弱的表現，面對面溝通才能解決問題。像珍珠奶茶的最佳享用時間，她也在兩小時以內哄人。

 

周子瑜不愛說話，沒有表達情感的欲望。

 

湊崎紗夏戳她的酒窩，不僅是為了拍攝，而是希望她打從心底流露笑容。

 

這根內斂的木頭，何時明白相處之道。

 

“我也有兩個小時嗎？”

 

創可貼沒有影響呼吸，周子瑜摸摸松鼠的質感，擔心別人的視線。她不能照鏡子，不然一定撕掉這塊引人注目的敷料。

 

“對喔，我是不是很公平？”

 

“你惹我生氣，我也給你時間解釋。”

 

得意就會忘形，湊崎紗夏伸出小指，等待對方的承諾。

 

名井南擁有過周子瑜的無名指，銀色刻有指紋。

 

湊崎紗夏為了完成“子子”，連小指也滴血，將指紋藏在名字。

 

“你不會反悔嗎？”

 

一杯珍珠奶茶的時間，周子瑜沒辦法做實驗。假設湊崎紗夏的情緒失控，她又不夠冷靜，留下來只會折磨彼此。

 

可能她不想看見自己的臉，只會讓人生氣。

 

可能她不理解自己的沉默，只會讓人討厭。

 

可能她說出更多傷人的話，只會讓人難過。

 

不公平的是，湊崎紗夏有點小聰明，而且擅長說話。周子瑜不會開口還擊，無法答應做不到的事情。

 

“不會，我陪你說說話。”

 

“溝通才能解決問題。”

 

空氣逐漸不夠甜，湊崎紗夏的小指懸在空中。

 

周子瑜皺着眉頭，計算機般的頭腦考慮各種可能，細想最壞的情形。

 

她沒有牽着那根手指，不會許下承諾。

 

她會離開。

 

她買珍珠奶茶回來。

 

她們一起分享這點甜，才能心平氣和。

 

 

最後一節是耐力賽，考驗人的心理素質。

 

隊伍交換領先的位置，誰先承受不住壓力，犯下失誤就會落敗。

 

只要不開啟省電模式，平井桃的體能沒有問題。防守講求節奏，舞蹈機器沒有僵硬的四肢，她的手腳追得上對手的步伐。

 

“紗夏，左邊跳一步。”

 

相識以來培養的默契，誰明白天才和傻瓜的暗號。

 

平井桃突破不了對手，周子瑜替她掩護，而她傳球給湊崎紗夏。

 

周子瑜不會語言的藝術，對手卻一直猜錯邊。

 

平井桃的力道收放自如，湊崎紗夏輕鬆地接球。她轉身面向籃球架，假裝出手躲開中鋒，運到籃下打板進球。

 

“右邊跳三步。”

 

湊崎紗夏抱緊籃球，拿後背擋住對手。她的左腳不動，身體轉來轉去，看清楚隊友的處境，創造有利進攻的空位。

 

平井桃切底線走到中圈。籃球闖進視野，周子瑜沒有反應，雙手感受到球體的形狀，下意識地上籃。

 

平井桃命令湊崎紗夏，提示方位和距離。明明是有意義的數字，連周子瑜也聽不懂，卻有能力配合戰術。

 

“紗夏，小心右邊。”

 

周子瑜的餘光停留在湊崎紗夏身上，不許壞人踩隊友的腳。

 

她學會說話，卻不是暗號。

 

稱呼是其次，省略多餘的音節，傳遞重要的內容。

 

為甚麼不叫姐姐？

 

淡淡的聲音落在耳邊，湊崎紗夏聽不出輕重緩急。她來不及深究，身體執行指令，避開帶球撞過來的人。

 

比賽剩下三十秒，周子瑜搶到籃板，將球扔給平井桃。平井桃加速又急停，過不了防守球員，傳球給湊崎紗夏。

 

社員大聲地倒計時，湊崎紗夏拋出這球，終結比賽。

 

周子瑜趕回籃下，見證籃球劃過半空的弧度，判斷入網的概率甚高。

 

“紗夏，我們贏了嗎？”

 

歡呼聲無法判斷結果，平井桃彎腰喘息，抓住湊崎紗夏的手臂。

 

“我......閉着眼睛。”

 

“球進了嗎？”

 

重要的壓哨球，湊崎紗夏憑感覺出手，緊張得用心投籃。她說到做到，既然教會周子瑜要感覺，連打球也是一樣。

 

“子瑜啊——”

 

擁抱是兩顆心的碰撞，肆意地交換汗水。

 

湊崎紗夏給人抱進懷裡，撫上球衣背面的數字，聖誕樹一定接住她。

 

還有她流下的眼淚。

 

裁判響起哨子聲，記分器顯示勝利的數字。

 

“紗夏姐姐，我們贏了。”

 

籃球賽的緊要關頭，周子瑜相信隊友，而湊崎紗夏沒有讓她失望。

 

好想烤棉花糖，好想吃棉花糖。

 

“太討厭了，你的汗擦在我身上。”

 

“我快透不過氣。”

 

平井桃給人勒住脖子，扯進沸騰的懷抱。天才嫌棄傻子的血漬，不會陪傻瓜轉圈，逃出隊友環着她的手臂。

 

“給我拿點餅乾。”

 

努力就有好吃的，平井桃跑到場邊，攤開手掌討零食。幸運是手指沒有折斷，還能好好牽着金多賢的手。

 

“看你們拼命搶球，真有意思。”

 

林娜璉與舞蹈社的傻瓜擊掌，揉亂她的頭髮。

 

“我家的寶貝站着贏。”

 

籃球隊不能逆轉結果，林娜璉過來觀賞一場苦戰。

 

果然是明星表演賽，她的眼光真好。

 

 

三年的高中籃球聯賽，S得罪了很多人。名井南的打法不溫和，近距離的碰撞逼得對手犯規，罰球命中率又高。

 

今天她徘徊在外線，帶球突破的場面少之又少。看台的同學看不到運球過人的身影，以及籃底下的較量。

 

比賽對主隊有利，場地是籃球隊的訓練館。

 

名井南自問是客隊，不適應光滑的地板。每次她急停跳投，鞋底的摩擦聲刺激右耳，接近韌帶斷裂的聲響帶來不安。

 

得分主力持球，名井南憑藉單打能力創造投籃空間。

 

她不會依賴隊友，交出的助攻是零。

 

又一球空心入網的三分。

 

孫彩瑛在原地自轉，活動範圍不大。

 

她徹底變成螃蟹，緩慢地移動，防守步伐追不上對手。孫彩瑛硬着頭皮加速，不甘心連累隊友協防。

 

名井南填補她的位置，消耗更多體力。

 

球掉得有點遠，金多賢好不容易撿回來，等不到隊友就位。

 

“別動，你的腳會痛。”

 

“我一個人也可以，你在這待着。”

 

不聽話的小孩，名井南按住她的肩膀。田公子允許新星比賽，前提是名井南保證她站在場上養傷。

 

或許她的實力不足以得分，孫彩瑛的速度是最佳防守。她能夠在田徑場忍痛受訓，今天也要挑戰身體的極限。

 

“你知道她笑我嗎？”

 

“她說我是廢物。”

 

氣話堵住胸口，孫彩瑛沒有跑多久，呼吸卻不暢順。她不能看着名井南疲憊不堪，而她一動不動。

 

“隨便她說甚麼，我知道你不是。”

 

“我一點也不累。”

 

“你好好地待着，我不能只看着你。”

 

裁判不給時間哄人，名井南同樣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只要對手不貼身壓迫，她還能撐到比賽結束。

 

“你幹嘛看我，你看球就是。”

 

“一個人怎麼打籃球，你也要依靠我好嗎？”

 

“我是你的隊友，你就利用我。”

 

“不必要有私人情緒。”

 

孫彩瑛察覺到問題，及時改變戰術。她是打開的缺口，為對手創造得分空間，還讓名井南疲於奔命。

 

“我沒有私人情緒，只是照顧傷者。”

 

“我要兌現承諾。”

 

名井南的表現穩定，才能掌握控球權，得分的數據不受心情影響。其實她願意交出助攻，可是不會依賴隊友。

 

“好吧，你還真聽田公子的話。”

 

溫柔的風吹過來，孫彩瑛渴望感受投籃的手感，卻不敢牽名井南的手。

 

“只要我跑出成績，田公子不管我的死活。”

 

“你也不心疼我，我更要跑起來。”

 

孫彩瑛摟住名井南的肩膀，掌心貼着變熱的皮膚。對方的肌肉緊繃，沒有努力射箭的人竟然不自在。

 

球場沒有十八度，人無法待在低溫。

 

名井南不容易出汗，這時卻感到蝴蝶發癢。

 

“很癢嗎？”

 

孫彩瑛攥住球衣背面，不讓布料黏着皮膚，拉開透氣的縫隙。

 

“還好。”

 

名井南放慢腳步，莫名變成小狗，給人抓住搖晃的尾巴。

 

 

比分差距維持在單位數，主隊不可能放棄比賽。

 

一人攔截不了名井南，兩人包夾得分主力。

 

名井南進了多少球，徘徊在外線出手。為了不讓她擴大領先優勢，對手推撞後仰的人，阻攔她在弧頂得分。

 

名井南保持投籃的姿勢，無法自然落地。她的手背浮現抓痕，蝴蝶墜落地面，這次有人壓住她的肩膀。

 

相似的場面上演，金多賢感到不安，一時反應不過來。

 

燈光晃得人頭暈，名井南勉強睜開眼睛。她的背撞向地板，汗水碾壓傷痕，短暫的疼痛止癢。

 

“好好躺着，剩下的交給我。”

 

孫彩瑛趕來名井南身邊，托住她的後頸，湊過去說話。田徑隊的把戲適用於球場，她不要贏得罰球，只想換取休息時間。

 

“名井南，你怎麼了？”

 

每次呼喚她的姓名，沒有好事發生。

 

“是不是扭傷腳，還能繼續比賽嗎？”

 

假裝受傷與技術無關，名井南不用這一招。她嘗試撐起身體，孫彩瑛察覺到她的意圖，用力地摟住她。

 

“你不是很累嗎？”

 

輕敵的主隊拿王牌球員沒辦法。

 

名井南的單打能力很強，一時加速甩掉防守，一時急停變向運球。

 

開賽以來，她以一敵三。

 

“一點也不丟人，好嗎？”

 

孫彩瑛抹掉滴落她臉頰的汗水，擔心隊友的體力撐不下去。過往的高中籃球聯賽，名井南看似沒有今天辛苦。

 

“差不多就夠了。”

 

名井南偏過頭，緩緩地閉眼，沒有多餘的力氣與孫彩瑛對抗。

 

“你醒一醒，難道是撞到頭嗎？”

 

“怎麼突然昏迷了？”

 

孫彩瑛撫上名井南的臉，可惜眼睛沒有發炎，擠不出騙人的淚。

 

多虧了監護人教導有方，壞小孩的對白充滿感情。

 

喜歡的人是玻璃製品，孫彩瑛輕拿輕放這顆心臟。名井南流露一絲脆弱，她的膝蓋猶如中箭，恨不得下跪認錯。

 

她好像生不了名井南的氣。

 

金多賢着急得跑向急救站，請校醫查看名井南的傷勢。她幫忙提着醫藥箱，回來卻是另一幅景象。

 

“多賢學姐，你跑去哪了？”

 

“快點過來擋一下。”

 

金多賢不清楚狀況，撐開棒球外套掩護隊友。名井南不是更換球衣，孫彩瑛的動作不算優雅。

 

“我都說不用了。”

 

名井南小幅度地伸展手臂，緩解肌肉酸痛。

 

“沒有人看到啦。”

 

孫彩瑛嘗試拉起她的球衣下擺，名井南不能接受在公開場合這樣做。

 

名井小姐依舊害羞，臉紅得像番茄醬。

 

“我保證會很舒服的。”

 

“你不讓我跑，我只能伺候你。”

 

孫彩瑛撕開退熱貼的包裝，放棄說服她的念頭。她的手伸進她的背，指尖觸碰到蝴蝶，敷上冰涼的貼布。

 

“我會乖乖不動，不要再看我。”

 

“你一邊運球，一邊盯着我，我怕你掉球。”

 

孫彩瑛拿着降溫噴霧噴向球衣，讓名井南回到低溫。

 

“不會的。”

 

酥麻的感覺蔓延全身，名井南垂下眼，克制躲避的衝動。

 

只看着你，才能專心。

 

我不該慣着你，你卻又慣着我。

 

 

看台是一片粉紅色，舞蹈社太熱情，周子瑜彷彿看見多個湊崎紗夏。

 

周子瑜站在副社長身旁，讓對方掩護自己。湊崎紗夏是善解人意的學姐，攔住渴望與射箭隊女神自拍的人。

 

社員騰出第一排，與勝出比賽的主角合影。

 

舞蹈社講究構圖的美學，高個子應該坐在中間。副社長與射箭隊代表的球衣號碼是聖誕節，她們要並肩一起。

 

周子瑜挺直身體，擔心顯得嚴肅，無法配合舞蹈社的氛圍。她的手背貼着湊崎紗夏的身側，沒有勇氣握住對方比心的手指。

 

“打火機同學，你和副社長打過球了。”

 

“還是不熟嗎？”

 

“我坐在你們的中間，一點也不擠。”

 

僵硬的木頭，笑容的弧度毫不自然，球場的身影比較生動。社員設定相機的拍攝模式，視線停留在傳說的人，強忍嘴邊的笑意。

 

“子子，放鬆一點。”

 

“你不喜歡就不拍了。”

 

開玩笑要視乎對象，社員偏偏逗人玩。湊崎紗夏無奈地瞪着他，望向耳根通紅的人，戳了下她的酒窩。

 

“沒關係。”

 

為了不毀掉合照，周子瑜深吸口氣，伸手搭着湊崎紗夏身後的椅背。猶如環抱別人的動作，其實曖昧得很。

 

那個人遠遠地站着，湊崎紗夏已經對她心動。周子瑜靠得那麼近，連指尖都沒有觸碰她的身體，莫名帶來安全感。

 

鏡頭沒有留下笑容，湊崎紗夏害羞得臉紅。

 

同伴興奮不已，打算將平井桃拋到空中。恐高的超人選擇別的方式享受，枕在湊崎紗夏的腿上吃餅乾。

 

“平井社長，你不只是舞蹈機器，還是投籃機器。”

 

“你今天投了五球，全都中了。”

 

語言的藝術是，不進的球等於沒有投過。

 

“我還沒有盡力呢。”

 

“周子，拿罐雪碧給我。”

 

在周子瑜的面前，湊崎紗夏一天不喚她“桃”，吸血鬼依舊是外人。傻瓜沒有變成柴犬，平井桃滿意她的表現。

 

“學姐，慢慢喝。”

 

周子瑜固定吸管，手掌貼着平井桃的下頜，接住溢出的液體。她擔心飲料滴濕湊崎紗夏的球褲，誰會喜歡黏糊糊的不適。

 

“子瑜，你也打得很好。”

 

“罰球進了，一次都沒有犯規。”

 

“我剛剛說的話，你還在考慮嗎？”

 

稱讚不夠真誠，湊崎紗夏的眼神流露羨慕。喜歡的人不餵可愛的傻瓜喝雪碧，偏偏照顧頹廢的天才。

 

“嗯，甚麼意思？”

 

湊崎紗夏肯定她的表現，周子瑜露出淺笑。

 

而中場休息的約定，周子瑜以為沉默是答案。每當與湊崎紗夏爭吵，她無法承諾未來不會逃跑。

 

“我說的話，你怎麼聽不進去？”

 

湊崎紗夏委屈得扁嘴，笑容逐漸消失，湊過去吹氣是懲罰。

 

她說不要在乎別人的視線。

 

周子瑜拿黑色棒球帽遮擋創可貼，好幾次壓低帽檐，隱藏受傷的模樣。

 

她說吵架不能逃跑，面對面解決問題。

 

周子瑜沒有給她回應，打完兩節比賽，甚至忘記珍珠奶茶的約定。

 

“子子的耳朵這麼長，為甚麼聽不到我的話？”

 

“我問你話呢。”

 

小傻瓜變成小魔鬼，溫熱的氣息噴向周子瑜的耳朵。湊崎紗夏從她的胳膊下鑽進來，仰頭望向臉紅的人，晃動她的手腕。

 

“答應我嘛。”

 

“留下來，陪我喝一杯珍珠奶茶。”

 

周子瑜的肩膀緊繃，手腳逐漸發麻，甚至忘記呼吸。她的反應遲鈍，對視數十秒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遭到電擊。

 

撒嬌有催眠的魔力，周子瑜喝了全糖珍珠奶茶。

 

“我答應你。”

 

周子瑜脫掉黑色棒球帽，遮掩放電的眼眸，忍不住輕捏她的臉頰。

 

理智不敵感情，心臟向她投降。

 

指紋刻在湊崎紗夏的身上，周子瑜看見她的承諾。

 

湊崎紗夏得到兩根手指，比名井南更多。

 

 

場邊長出一朵玫瑰，金多賢停下腳步，不會闖進溫馨的畫面。她擔心平井桃扭傷手指，特地跑來關心她。

 

金多賢喜歡冷漠的社長，至少她對全部人一樣冷漠。

 

最不公平的是，平井桃不冷待湊崎紗夏。

 

冷風侵襲心頭，金多賢面向飲料販賣機，假裝買瓶裝水。她的口袋沒有硬幣，將額頭抵在冷冰冰的機器。

 

“師妹，快去換衣服。”

 

“我替你慶功。”

 

田公子準備常溫的純淨水，為她擰開瓶蓋。他觀看這場籃球賽，除了因為孫彩瑛在場，還要照顧親密的人。

 

“只有我們兩個人？”

 

金多賢不利用學長激怒平井桃，何況天才的佔有慾可怕。

 

“我叫上S和孫彩瑛。”

 

一個指腹為婚的對象，一個高中暗戀的女生，一個用力鞭策的隊員。無論是多少人的飯局，情場浪子不會感到尷尬。

 

今天金多賢沒有開跑車，乘坐銀色賓士回校。他們同住一個小區，開車接送對方，既節省油費，又減少廢氣。

 

兩全其美的事情，金多賢不知道能否說服平井桃。

 

“孫彩瑛，你也坐我的車。”

 

“我們到俱樂部吃飯，來回兩個小時。”

 

“你跟S待在一起，肯定悶壞了。”

 

田公子頻繁地回頭，尋找一瘸一拐的人。他走路的速度不快，孫彩瑛往日走在他前面，今天追不上他。

 

逞強的人不要移動的拐杖，名井南跟在後面，隨時接住酷小孩。

 

“誰要坐你的車？”

 

“你車上的空氣清新劑，我不喜歡。”

 

問題沒有別的選項，孫彩瑛不會猶豫不決。虧他還是情場浪子，完全不懂長途車的優點，她一定待在名井南的身邊。

 

孫彩瑛感謝受傷的左腳，不然四個人會開三輛車。

 

可惜名井南不解風情，無視田公子的存在，拆散注定的姻緣。

 

不是她和她，而是他和她。

 

“小豆腐，你可以坐我的車。”

 

三人的視線落在身上，金多賢擅長找鏡頭，卻只有一雙眼睛。除了銀色賓士，就是黑色雷克薩斯，她要權衡利弊。

 

偏偏選擇一口井，愛上不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