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2
校園的範圍,孫彩瑛沒有車接車送的待遇。
平井桃不再給她舞蹈社的止痛膏,她到藥店買一堆膏藥。人躲在衛生間,將膏藥貼滿全身,變成行走的藥罐子。
孫彩瑛喝完一杯草莓特飲,沒有減輕身體的疼痛。她的氣息不舒暢,彷彿有異物卡在氣管,無法輕鬆地呼吸。
她不會滴眼藥水,害怕濕潤的液體滴落眼睛。
她躺在草坪上,握住小小的一瓶,眼角流下透明的痕跡。
孫彩瑛對名井南充滿幻想。
她親了很多人,她抱過很多人,感覺人的體溫。無論多熾熱的戀愛,總有冷卻的一刻,連身體都會忘記。
種下的草莓腐爛,喜歡的種子發芽。
她交給名井南真心,校服的第二顆鈕扣,一直留在她的身上。
孫彩瑛凝視着天空,將白雲描繪不同的形狀,可是沒有愛她的模樣。
最大的缺點是,只愛一個人。
孫彩瑛積極扮演女朋友的角色,付出真心以外的一切。有時她入戲太深,以為對方不是愛的替身,卻又找不到心動的感覺。
每當黑夜來臨,她在夢中與名井南相遇,回到虛幻的美好。
她一直往南面跑,走不進她的世界。她大聲和她說話,聽不見她的聲音。而後她睜眼醒過來,早已淚流滿面。
失眠的晚上,孫彩瑛渴望留在夢境。
沒有長大的小孩,有時有點壞,有時有點酷。孫彩瑛太想見到林娜璉,從電影學院走到學生會大樓,卻又不會哭訴委屈。
辦公區的玻璃門上鎖,孫彩瑛往裡面看,不見人影走動。林娜璉習慣十點才起床,更別說不用打卡的幹事。
只要按下關門鍵,視線不再有白襯衫,孫彩瑛無聲無息地離開。她一眼認出名井南的背影,那個人不像等電梯,沒有回頭看她。
牛皮紙袋印有咖啡廳的商標,名井南提着不算沉的早餐。公告說明樓上施工,斷斷續續的噪音,刺痛敏感的右耳。
手機傳來消息通知,平井桃給她傳送意味不明的表情符號。高冷的孤島島主不理會仙人掌,或者是招人煩的桃子。
電梯門關上又打開,孫彩瑛走近名井南。就算她不穿高領衫,人披散着頭髮,孫彩瑛看不見她的後頸,有沒有草莓的印記。
“我揍了子瑜一頓。”
黑髮遮掩名井南的耳朵,孫彩瑛沒有伸手將她的髮絲別到耳後,也就無法發現她戴着隔音耳塞。
“打得可高興了,你要去看看她嗎?”
孫彩瑛沒有示弱,沒有喊疼,勉強擠出笑容。她不與名井南對視,那片溫柔的海不會沖散內心的委屈。
對方沒有給予回應,孫彩瑛受到冷落,顯得假裝的驕傲更可笑。
降噪的耳塞,連人聲也隔絕。
空氣飄來藥味,名井南緩緩地轉頭,發現孫彩瑛在背後。她撥弄頭髮的片刻,將隔音耳塞藏在手心。
“沒有受傷吧?”
名井南蹙起眉頭,仔細看袖子的狀況。
飛行員夾克不是穿久了的脫線開口,似乎是給硬生生地撕壞。而她的工裝褲竟然有這麼多破洞。
“我說不清楚,你自己去看。”
就算是沒有主語的句子,孫彩瑛明白對方關心的對象。溫柔不專屬於她,名井南更不會心疼她。
“彩瑛,我是在問你。”
不耐煩的語氣落在耳邊,名井南理解酷小孩的心情不好。
名井南在宿舍待過一段時間。孫彩瑛不缺新衣服,可是常常穿這件夾克。喜歡的外套破爛,酷小孩也沒有丟掉。
“怎麼樣,我就是打她了。”
“你有甚麼想問的?”
孫彩瑛攥住掉下來的袖子,嘗試遮擋手臂的止痛貼布。她沒有絲毫的悔意,分明在討罵,最好名井南痛斥她一頓,好讓她心死。
“我是在問你,你沒有受傷吧?”
“你將外套脫下來,我回去替你縫一下。”
任何認識她的人,看見她這副模樣,出於禮貌也會關心。名井南擅長做手工藝品,修補衣服也不是難事。
名井南沒有越過朋友的界線,給予最普通的溫柔。而孫彩瑛的眼神,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感,比如詫異。
“不就是一件外套嗎?”
“衣服破了,我就會丟掉。”
孫彩瑛沉溺在溫柔的海,沒辦法說狠話,別人的女朋友竟然沒有責怪她。她不能多看名井南一眼,轉身收藏眼角掀起的浪花。
她早跟名井南說過,認清身分。
不要紆尊降貴。
不要自降身價。
最重要是,不該慣着她。
學生會的辦公時間,林娜璉不一定在辦公室。早餐逐漸變涼,名井南依舊在門外罰站,只不過多一個人陪她等待。
公告欄張貼着賽程表,三個人的隊名是外星人。
傻子和傻瓜一起混,幸運是她們對上業餘的對手。孫彩瑛認得來自擊劍社的朋友,恐怕是林娜璉拉來湊數的隊伍。
電梯間不狹窄,又沒有寬敞至看不見另一個人。孫彩瑛靠在牆角,沒有讓腳掌觸地,咬着棒棒糖止痛。
“彩瑛,你想跑多少米?”
名井南關心她的眼睛,擔心她的左腿,開口又變成正事。
“不用你管。”
“你比田公子還着急。”
一天不公布運動會的參賽名單,孫彩瑛還有時間考慮。
“這麼想知道,要幫我作弊嗎?”
孫彩瑛一夜無眠,現在不是起床氣,而是還生氣。她明知道好友不回來,依然盼望她沒有在別墅過夜,事實是情侶一起睡覺。
“我可以將項目錯開,你有多些休息時間。”
“對於積極參與運動會的同學,這樣也比較公平。”
名井南沒有帶計劃書,因為沒有任何計劃。賽程表由林娜璉決定,她只要帶一份見面禮,相信對方兌現承諾。
“我在運動會多喘口氣,還要謝謝你?”
“你覺得我的能力不足,撐不住幾場比賽嗎?”
射箭隊隊長的這番話,沒有考慮吸血鬼的利益。孤島島主有多大的把握,才會放棄有利的天氣狀況,特別照顧田徑隊。
“你對子瑜真有信心,不用想日照和風速?”
風吹過來不溫柔,看似善意的舉動,孫彩瑛只覺得是強者的施捨。
“你看看這個,我們連隊名也沒有。”
孫彩瑛輕拍賽程表,三人同屬空白的隊伍。儘管是她遞交籃球賽的報名表,絕對不承認是她的疏忽。
“你不是喜歡贏嗎?”
“一個不敢切入內線的人,還算是MVP嗎?”
名井南特地過來,不是討好林娜璉,只是聽虛擬女友的話。她不是給別人任意搓揉的麵糰,此時卻變成受氣包。
“我跟多賢說過了。”
“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我們退出比賽。”
離比賽剩下多少天,酷小孩的傷口來不及癒合。運動會才是新星發光的場合,孫彩瑛不該為了籃球賽冒險,影響田徑項目的表現。
“誰說我不能比賽?”
“收回你的話,別跟娜璉姐姐說我受傷了。”
“這件事情,你和田公子說了嗎?”
孫彩瑛不會領情,認定名井南逃避回到球場。她不打算向田公子請假,課後要準時出現在田徑場,又不會讓林娜璉出面。
“沒有,多賢以為是我的問題。”
“我沒有跟別人說你受傷了。”
名井南想起昨晚的不歡而散,一直照顧她的感受。她好像不能抬頭說話,盯住孫彩瑛的紅色跑鞋,不知道她有沒有換藥。
“那你不好好睡覺,這麼早過來幹嘛?”
“你要退出籃球賽?”
孫彩瑛平常與監護人見面,不需要任何理由。孤島島主竟然提早守候林娜璉,她只想到吸血鬼始祖有求於人。
名井南不是愛情的罪人,偏偏虛擬女友讓她贖罪。
她不是咖啡廳的外賣員。
林娜璉又沒有點餐,她不能說是送外賣,更不會提及照片。
看戲的人躲在樓梯口,沒有關上虛掩的門,聽見全部的對白。林娜璉坐電梯到辦公室樓下,特地爬一層樓梯當運動。
有趣的是,孫彩瑛開始有勝負慾,硬撐着打籃球賽。更有趣的是,名井南接收她全部的情緒,無論好壞。
“哎喲,我只叫了彩瑛到我辦公室。”
“小南子,你沒有預約,今天我沒有時間見你。”
林娜璉沒有打斷她們的對話,趁着沉默的片刻,找到出場的時機。她留意到名井南的表情,鯛魚燒不敢正眼看她。
“娜璉姐姐,既然她都來了,你就給她幾分鐘嘛。”
名井南出現是意外,林娜璉要找個地方和孫彩瑛談話。她委婉地請孤島島主離開,壞小孩竟然替她說話。
“都進來吧。”
辦公區沒有開燈,林娜璉推開擋路的桌椅,領着兩人躲避障礙物。
雲石窗台板的花瓶,換了一束繡球花。辦公室沒有擺放柚子,空氣卻洋溢酸甜的味道,猶如提神的作用。
“娜璉姐姐,你們要聊甚麼?”
“我能留下來聽嗎?”
孫彩瑛不會乖乖坐下,翻過沙發背倒在軟墊。她抱住宿舍沒有的玩偶,找到跳躍的樂趣,佔着一張沙發。
孤島島主同場,孫彩瑛不問名井南,偏偏呼喚林娜璉。
她們的感情深厚,她們的關係親密。
孫彩瑛沒有騰出空位,名井南坐在她的身側,膝蓋頂住茶几的邊沿。優雅的人坐得不舒服,還是將後背挺直。
名井南將紙袋對折,拿出林娜璉愛吃的早餐。
“問一下你的南姐姐。”
“鏡頭可以刪減,說話的內容最好是完整的。”
腹黑的人犯傻,林娜璉把握機會。她佩服周子瑜的辦事效率,昨晚才一哭,她沒有來得及二鬧,吸血鬼將隊長交出來。
“她不是我姐姐。”
“我說了多少遍,她不是我姐姐。”
林娜璉只說第一遍,可惜孫彩瑛聽到太多遍。誰說名井南是她的姐姐,她不曾稱呼名井南作姐姐。
“她不是你的姐姐,你有能力主持公道。”
“讓我來看待某些照片,難免受到主觀情緒影響。”
林娜璉輸入密碼,打開上鎖的保險櫃,取出沒有地址的郵件。她坐在單人沙發,暫時不吃一口早餐,即興的劇本最有趣。
“彩瑛,你不是很會看圖講故事嗎?”
“今天好好表現一下。”
孫彩瑛疑惑地皺眉,憑觸感判斷文件夾只有紙張。
不是素描的白紙,便是拍攝的照片。
那張笑臉藏着鋒利的刀子,向來是水果店東主的待客之道。名井南感到不安,僅僅只是看過照片,虛擬女友對她失去信任。
“誰的照片,又是甚麼校園傳說?”
“你有主觀情緒,難道是認識的人嗎?”
孫彩瑛慢慢地拿出一疊紙,首先看見匿名信。
她們坐在一起,林娜璉的視線遊走在兩人之間。壞小孩難得配合她的劇本,讓她在現場觀賞直播的電視劇。
儘管林娜璉提及照片,可能不是周子瑜看見的那張。
未知的恐懼令人緊張。
這是一場心理戰,名井南調整呼吸頻率,不會輕舉妄動。
林娜璉愈想看她失控,名井南愈是保持冷靜。
孫彩瑛不動,名井南也不動。
“你先出去。”
“我要單獨跟娜璉姐姐聊聊。”
這封信充滿細節,繾綣的畫面彷彿有聲音,傷害她的眼睛。孫彩瑛皺着眉頭,想起那年的聖誕夜,忽然感到噁心。
“彩瑛......”
名井南無法掌握情況,這時寧願看得見照片,還有辯護的機會。酷小孩想像到愛情罪人的故事,也不願意講給她聽。
“行啦,別說了。”
“你走吧,該說的我都知道了。”
孫彩瑛握住別人的軟肋,用力地擰動刀鋒,增加傷口的出血程度。心臟插着一把刻刀,名井南沒有出手反抗。
名井南充滿疑問,根本沒有答案。
她失去意識之前,一個人躺在床上。她醒來以後,沒有人躺在身旁。俞定延看似沒有給她服藥,更不知道那是安眠藥。
名井南當時沒有說出來,隱瞞身體的不適,只為了孫彩瑛。俞定延對她的失眠毫不知情,名井南猜想她一樣瞞着林娜璉,所以不會開口。
究竟孫彩瑛知道甚麼,連名井南也不知道。
“下次想見我,記得約時間喔。”
“我沒有那麼閒,天天在辦公室等你。”
早餐留下來,人就不留了,林娜璉流露笑容。
高冷的隊長一言不發地離開,乖乖給壞小孩趕走。名井南只有一句對白,但也有豐富的表情,包括困惑、無助、不知所措。
“彩瑛,你真是我的寶貝。”
“小南子是你喜歡的類型,你還是站在姐姐的身邊。”
“你要怎麼講故事?”
辦公室剩下兩人,林娜璉不會和早餐過不去。她撕開吸管的包裝,好心情要配一杯冷凍的香草拿鐵。
“這些照片太過分了,娜璉姐姐要找到偷拍的人。”
“誰知道還拍下甚麼?”
“無趣哥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分明是她惹的禍。”
“她怎麼不鎖門?”
完美的謊言少不了真話,孫彩瑛掌握真假難辨的作文。時間是跨年夜,地點從酒吧到公寓,高解析度的照片說明經過和結果。
“看來你的南姐姐最無辜。”
“不管她們有沒有睡過,你覺得她沒有錯?”
即興的劇本考驗真實的反應,林娜璉切下一塊抹茶蛋糕。只要找到雕刻理想型的模板,小妹的前任都很像企鵝。
“這件內衣是多餘的,不拍就完美了。”
“她不穿這個款式,我不好意思在她的面前說。”
短暫的宿舍生活,名井南來到身邊,孫彩瑛了解人的品味。她沒有偷窺別人,可是很難不留意陽台晾曬的衣物。
最有力的證據,孫彩瑛發現了疑點,而其他照片是普通的互動。
“你怎麼知道人家穿甚麼內衣?”
“我給子瑜看,她沒有第一時間說這個。”
壞小孩總能帶給她驚喜,林娜璉收穫意料之外的趣聞。
“你給子瑜看過,昨天的事情嗎?”
“難怪她和瘋狗一樣,大晚上跑到別墅來。”
比起照片,孫彩瑛更關心人,特別是好友不冷靜的模樣。漫長的夜晚,她無法想像任何畫面,只會徒增傷感。
“子瑜讓人過來解釋,你又放走她。”
“彩瑛,你是存心要保護人,不給我問清楚。”
“怎麼不能看照片,她有那麼脆弱嗎?”
孫彩瑛摸一遍口袋,沒有打火機,不然早就銷毀所謂的證據。她不認得匿名信的筆跡,印刷的字體無法辨識身分。
“因為令人不安。”
“我不想給她看,產生心理陰影。”
“睡覺也給人拍下來,還能好好睡覺嗎?”
孫彩瑛想起F小姐偷拍的照片。
前女友沒有別的意圖,模特姐姐也解釋是她無法給予對方安全感,依舊讓她感到不舒服,失眠問題變得嚴重。
無論與誰建立親密關係,都是別人的私生活。名井南找上俞定延,或是俞定延招惹她,孫彩瑛都沒有說話的餘地。
一個是不想管,一個是管不了。
有資格生氣的人是女朋友,孫彩瑛見識到好友的脾氣。
至於她的娜璉姐姐,沒有多餘的眼淚給壞人。俞定延不在身邊,她能吃能喝能睡,早就不用粉底液遮住黑眼圈。
“你就不想知道,她們有沒有睡過?”
“一句話就解決的問題,你都不讓我問她。”
面對問題的處理手法,周子瑜將人交出來,孫彩瑛把人藏回去。
抹茶蛋糕不再香甜,林娜璉只覺得酷小孩擔心過頭。
“她說了又怎樣?”
“娜璉姐姐,你不會完全相信她。”
“她在跟子瑜交往,不可能和無趣哥睡覺。”
孫彩瑛將文件袋放回去,結束今天的談話。
她是林娜璉的小妹,就當不成俞定延的小弟。監護人拉扯着她,選擇會傷害感情。
孫彩瑛遇上其他選項,站在名井南的身邊。
顯示屏的數字跳動,電梯一直運作,人沒有移動。
名井南罰站在電梯間,沒有偷聽對話。保溫杯盛着補血的牛尾湯,名井南等待孫彩瑛出來,可惜她視若無睹。
人往南面走,回不去相遇的花園。
名井南願意變成杆子,給人握在手心,但是對方不領情。優雅的人走得慢,受傷的人走不快,保持八步的距離。
“你說她的臉怎麼了?”
“她今天穿的鞋跟不高,怎麼會摔倒?”
“擦破點皮而已,疼的不是你,你說得輕鬆。”
名井南突然停下腳步,沒有跟着孫彩瑛走。
“我不打擾拍攝,可是我要親自看一下。”
過了接近一個小時,平井桃無法聯繫湊崎紗夏。拍攝場地沒有信號,她才想到邀請射箭隊隊長爬山。
平井桃傳送的表情符號,原來是出事的意思。
對舞蹈社的傻瓜來說,跌倒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名井南卻有別的看法。只要與虛擬女友有關,都是大事。
“你在攝影社等我,我現在過來。”
孫彩瑛的腿疼痛得很,假裝正常行走需要更多的力氣。天上的白雲降落身邊,像月亮般追逐她的背影,但是沒有永遠。
名井南只給了五分鐘。
傲嬌的小孩不冷不熱,耗盡她的耐心。
孫彩瑛沒有走遠,回頭望向名井南。一通電話帶走白雲,她不再和名井南拉開距離,慢慢地往回走,直到與她同行。
“彩瑛,再不喝就涼了。”
名井南剛放下手機,身旁多一個人。她不明白孫彩瑛的變化,看似生氣才不理會她,這時又裝作若無其事。
平井桃從宿舍大樓出發到攝影社,所需的時間比她多。名井南沒有將保溫杯硬塞給孫彩瑛,而是多陪她一陣子。
“我看你喝完再走。”
名井南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將牛尾湯盛到碗裡,連同湯匙遞給孫彩瑛。
“你只知道要我喝湯。”
“除了喝湯,沒有別的話跟我說嗎?”
孫彩瑛敵不過名井南的眼神,願意喝上小小的一碗。
藥材的甘苦,像極了茶香,孫彩瑛討厭相似的氣味。
她不能對名井南坦白,潛意識抗拒茶葉般的藥材。保溫杯裝着不是對身體有益的湯,而是幾乎要了她命的茶。
她要壓抑反胃的感覺,鼓起勇氣才能喝下去,不能白白浪費別人的心血。
“你想要甚麼隊名?”
名井南想起公告欄的賽程表,空白是一種美。
天才和傻瓜,加上傻子來自別的星球。三個人的共同點是有點傻,名井南找不到她和孫彩瑛的連繫。
“就這樣?”
“你不能說點別的嗎?”
孫彩瑛隨意地說氣話,身旁人居然當真。她能想出北極小萌熊的暱稱,自然擅長起隊名,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喜歡一個人睡覺。”
名井南掏出薄荷味紙巾,擦掉她嘴角的水漬,又或是烏雲。這場雨沒有落下,心依舊變沉,玻璃製品不會閃爍淚光。
“一個人怎麼睡?”
“唉啊,無趣哥有沒有看過蝴蝶呢?”
這碗湯是補品,孫彩瑛卻難以下咽,好想身旁人變出軟糖。她要名井南給她一點甜,掩蓋潮濕的回憶,沖淡苦澀的味道。
“沒有,蝴蝶會飛走。”
名井南攥住手機,無意識地輕碰屏幕。
虛擬女友遇上意外,沒有告訴她,最終由平井桃開口。舞蹈社的傻瓜擔心湊崎紗夏,才會說出實情,讓她一起尋找失聯的人。
名井南與平井桃相識多久,連她都知道拿吸血鬼控制她。
十一年過去,為何周子瑜沒有意識到這份愛。
校園傳說如此,今天也是如此,周子瑜都不會開口。明明名井南有能力,周子瑜沒有善用她擁有的優勢。
正因為她沒有計算自己,名井南不能心安理得。
無論愛得不留餘地,還是愛她多一些,名井南都不能理直氣壯。
名井南給予的愛,周子瑜沒有真正地接受。
誰教會她遇到困難,默默地撐過去,不要驚動大人。
是最初不會還手的十歲小孩。
名井南才是那個對不起、配不起、赢不起的人。
手機鎖屏是Ray醬,孫彩瑛不會吃寵物的醋。名井南沒有戴手錶的習慣,意味着她在看時間,捨不得女朋友受一點委屈。
你的時間,不是全部都給我嗎?
孫彩瑛抓不住蝴蝶。
蝴蝶不會停留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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