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4

 

看酒店是工作需要,小孫總愛吃自助餐,也想念家常菜。離商業區最近的私房菜,酷小孩訂一間房,點了招牌套餐。

 

酸辣土豆絲、土豆墩牛肉、土豆絲煎餅。

 

新星吃宵夜,松鼠吃晚飯。

 

副社長照顧病人,錯過下午茶,早把起司紫菜包飯,消化完畢。

 

兩人入座,餐桌有轉盤,服務生送來鮮榨橙汁。房內有衛生間,電視機播放懸疑片,還是三哥主演的電影。

 

咦,怎麼不看下去?

 

進食以前,湊崎紗夏乖乖洗手,出來便見酷小孩玩遙控器。

 

爛片。

 

手機放桌上,消息通知來自監護人,詳列宵夜清單。孫彩瑛轉換頻道,寧願看兒童卡通片,不給堂兄提高收視率。

 

嘻嘻嘻,我倒是沒看過。

 

男主角也是姓孫的,說不定是你的親戚。

 

和喜歡的人吃飯,詳談無聊的瑣事,電視是背景音樂。小傻瓜不在意,身旁人對電影的評價。

 

你認得男主角?

 

你也是他的粉絲?

 

朱雀的知名度,超乎她的意料。知道有點本事,不知道這麼本事。先是南極小企鵝,再來神探夏天柴,小白虎感到詫異。

 

在電影社看到的,整個系列都是他呀。

 

我以為是有名的演員。

 

上網查了一下,才發現他很年輕。

 

湊崎紗夏拿起茶壺,擺好茶杯,倒一杯龍井茶,沖洗碗筷。

 

......稱不上演員......”

 

茶香洋溢空氣,孫彩瑛愣了一下,好想讓服務生換餐具。不知者不罪,氣味勾起回憶,頓時感到不自在。

 

洗好啦。

 

餐具一塵不染,副社長伸出拇指,擦拭杯子的邊緣。水溫有點燙,松鼠鼓起雙頰,忍受刺激皮膚的溫差。

 

要茶,還是水呀?

 

不是看不見橙汁,可是不浪費茶水,湊崎紗夏露出笑容。

 

我喝礦泉水,冰的。

 

你也要嗎?

 

鮮榨橙汁微酸,孫彩瑛緩緩剝開橘子,當作開胃水果。連白色纖維也不放過,偏要把每一瓣弄乾淨。

 

我有橙汁呀。

 

你剛剛和南醬在一起?

 

湊崎紗夏捏着吸管,戳了戳杯底的冰塊,嚐到香甜的果香。抓起筷子,夾一堆土豆絲放盤子,連同辣椒碎放進嘴裡。

 

對啊,商量籃球賽。

 

娜璉姐姐說,你也想玩?

 

休旅車接載別人,來不及做深層清潔。戀愛哲學家檢查副駕駛,確定沒有掉下的飾物,撿起不屬於她的頭髮。

 

田徑隊不乏文學院的學生,即時傳達最新消息。副社長和高人翹課,高個子是誰,想必是好友。

 

我們組隊了,報名表還沒交上去。

 

桃和我,還有子瑜。

 

副社長把牛肉汁倒進白米飯,把兩塊土豆夾給身旁人。

 

紗夏姐姐,你會不會打籃球啊?

 

孫彩瑛靠在椅背,打開通訊軟件,確認收到宵夜訂單。蛋包飯、厚蛋燒、生蛋拌飯、牛油果沙拉。

 

體育課玩過啦。

 

桃那時候很會投籃,試過進三分球的!

 

小傻瓜喜歡戶外運動,書包必備防曬噴霧,沒有讓紫外線曬傷皮膚。

 

不如我們一起練習?

 

投籃還是偷懶,酷小孩想像不到那位社長的英姿。

 

首要任務是,減少吸血鬼和松鼠相處的機會,新星不在意明星表演賽。

 

嘻嘻嘻,我們是競爭對手呀。

 

一起練習,也可以嗎?

 

湊崎紗夏咽下牛肉,轉動轉盤,手抓一塊煎餅。盤子旁有調味料,紅色是辣椒醬,黃色是咖哩醬。

 

怎麼不可以?

 

反正都認識。

 

萬事有商量的餘地,孫彩瑛揚起笑容,不惜擅自作主。

 

三人賽沒有建立群組,團長是三劍俠之一,應該沒有問題。

 

剩下的顧慮是,孤寂又神秘的南隊。

 

你和南醬......怎麼認識呀?

 

香脆的煎餅,副社長掰開成兩塊,餵給玩手機的人。疑問積累已久,按理說是因為吸血鬼,又想到剛才的稱呼。

 

你女朋友在樓下。

 

感覺怪怪的,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人不在身邊,藝術的靈魂相通,足球隊姐姐傳給她一篇感想。畫廊按主題展示作品,一幅山水畫吸引注意。

 

打遊戲啊。

 

孫彩瑛咬着煎餅,慢慢咀嚼,思考合適的說法。

 

上學期,子瑜玩不了,我幫她陪女朋友。

 

時間是重點,戀愛哲學家察覺到松鼠試探她,強調好友和南隊的關係。

 

她有豐富的經驗,應對前女友的疑心病。

 

喔,南醬是青年代表。

 

好像在瑞士開會,俞老闆是不是也在那裡?

 

那天在電影社,聽志效提過。

 

各學院設立的獎學金,頒發給所屬院系的學生。法學生選修翻譯課程,若非明文規定,拿下文科生的獎學金。

 

是啊,天天到處逛,電話也沒有幾個。

 

無趣哥的近況,無非是美女相伴,吃喝玩樂。俞定延的刀工不錯,有空便買蔬菜水果,展現大廚之女的實力。

 

我打算買機票,請她回來看我比賽。

 

她也不願意。

 

鴕鳥也好,無臉人也罷,對壞小孩不聞不問,實在是不稱職的監護人。登機便睡覺,醒來就到家,小孫總安排妥當。

 

還有時間嘛,你再哄哄俞老闆。

 

也許她會改變主意。

 

烤肉店大叔的形象,替代舞台上的吉他手,湊崎紗夏想念她的手藝。

 

怎麼哄?

 

無趣哥不吃這一套,我也不跟她撒嬌。

 

酷小孩無法把監護人當女朋友,不討俞定延的歡心。

 

......說你好想她。

 

十二人餐桌,兩人擠一起。

 

小魔鬼把身子挪過去,靠在酷小孩的直角肩。

 

彩瑛,你在跟誰傳訊息?

 

黑色手機殼,手機有掛飾,粉紅色小心心。頭像是女孩的自拍,對話框有大段已讀的訊息。

 

足球隊的漂亮姐姐。

 

她喜歡浪漫主義,鎖屏是《霧海上的旅人》。

 

那是一幅油畫,有個男人站在懸崖上,前面是雲霧。

 

穿着黑色大衣,右手拿着枴杖。

 

孫彩瑛沒有切換畫面,輸入對畫作的見解。藝術家陷進去,不管情人在身邊,不顧美食多吸引,專心交流。

 

另外一個說法是《霧海上的流浪者》。

 

有人說是勝利者的背影,有人感到無盡的孤獨。

 

畫像收藏於美術館,酷小孩過去和阿晨交換想法。

 

偏愛觀察風景,不擅長描繪人像。

 

你怎麼看呢?

 

屏幕跳至搜索界面,孫彩瑛把畫像找出來,放大給松鼠看。

 

我不太會藝術呀......”

 

但要視乎心境嘛。

 

手指沾了油分,不適合拿手機,湊崎紗夏湊近看那幅畫。她咬着土豆煎餅,大大的一塊,蹭着身旁人的臉頰。

 

煎餅帶着焦香,酷小孩從另一端慢慢吃。

 

像你的漫畫,只有黑白灰。

 

可是,校園月報是彩色印刷的。

 

是不是經歷痛苦,才會畫出好的作品呢?

 

副社長不輕易評價大師的畫作,反而想起神之手。舞蹈社的八卦大會,社員分享漫畫以外的趣聞。

 

“F小姐一直尋找綠光。

 

可能是抽象的東西,可能是具體的人。

 

說是愛情故事,因為她遇到K。”

 

故事的攝影師,歷盡世間的滄桑。

 

旅人或流浪者,取決於心境。

 

勇敢的背包客,踏遍文明遺忘的角落,拍下最美的風景。

 

桃也說,K就是那道綠光。

 

結局沒有懸念。

 

屏幕漆黑一片,電視機播放神奇寶貝。今晚皮卡丘不放電,魔法少女和雲彩本人聊漫畫。

 

怎麼有綠光呢?

 

孫彩瑛撫摸杯子的邊緣,指尖碰到半片橙子的裝飾。她把汁液擠出來,空氣飄起淡淡的酸味。

 

就算你畫出來,那也不是綠色。

 

只是黑白灰。

 

魔法少女充滿想像力,憑藉看漫畫的經驗,提出有趣的問題。

 

雲彩世界,只有黑白,何來綠光。

 

因為藝術造詣,兩顆心互相吸引,前女友陪小猛獸走過一段路。

 

阿晨是美術社社長,Flash Green是攝影社社長。

 

有共同語言,自然聊得來。

 

湊崎紗夏自覺有點笨,卻也不和她們比較。

 

本來是彩色的。

 

酷小孩捏着筷子,把土豆戳成軟爛的形狀。

 

一把火燒掉了,只剩下黑白灰。

 

沒有主語,沒有賓語,不是病句,而是心病。

 

 

暗號是照相機,前女友的頭像是海上的日落。

 

大學三年級,電影學院,攝影社社長,立志成為戰地攝影師。

 

這些不是情報,全是她寫在照片背面的文字。

 

每來一次田徑場,送她一張風景照。

 

初次見面,她只是K小姐。

 

和阿晨分手以後,某天特別想念她,孫彩瑛回酒店看日出。

 

凌晨時分,沙灘沒有救生員值班,不開放給客人進出,防止意外發生。

 

規定不適用於小孫總,因為她在家。連接酒店樓道的出入口,不在開放時間,只為小孫總打開。

 

天光的一刻,閃光燈亮起,遠處傳來連拍般的咔嚓聲。

 

主角不是日出,而是看日出的人。

 

拍夠了嗎?

 

孫彩瑛無法安靜欣賞日出,內心掀起海浪,拍打闖進沙灘的住客。

 

真可惜呀。

 

家裡有黑房,酷小孩對攝影略有研究,一眼看出業餘和專業的分別。

 

只有海灘,沒有陽光。

 

打扮像文藝少女,衛衣印有外語,白色蛋糕裙輕輕晃動。

 

那麼大的太陽,你也看不到?

 

心沒有泛起漣漪,來人遇上小孫總,把這話理解成批評。畢竟,西城SUNRISE,號稱擁有最美的日出。

 

我在說你,你也聽不懂?

 

穿着和言語不符,看來溫柔的人,性格酷得很。

 

我架好相機,本來想拍天空。

 

你比天空有趣。

 

從凌晨四點坐在這裡,沒有一點變化。

 

孤單一人,沒有走出分手的傷痛。

 

失戀了,沒有發酒瘋,沒有把自己弄得不像人。

 

你只是睡不着吧?

 

夢裡都是那個人,睜開眼才發現還沒天光。

 

孫彩瑛聽從爺爺的的話,只要在酒店範圍,遵守着裝規範。秋冬之間,她穿着法蘭絨立領襯衫,綠色格子圖案。

 

你怎麼知道?

 

這番話引起注意,吃不下睡不好,小孫總自問偽裝得很好。

 

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還喝了很多酒,你聞不到嗎?

 

攝影師予人飄飄然的感覺,原來不因半開衩的蛋糕裙。醉酒的人靠在她身上,揪着她的襯衫立領。

 

酒後不能游泳,誰讓你進來的?

 

你呀,你帶我進來的。

 

沙灘進賊了,你把玻璃門砸爛。

 

小孫總住在頂層,乘搭私人電梯到酒店大堂,這人便一路尾隨她。

 

只怪她沉浸悲傷,反偵察的意識降低。

 

“Kiss me or kill me.”

 

空氣洋溢葡萄酒香,孫彩瑛拿開她的手,發現紋身的一句話。看懂了外語,帶着曼徹斯特的口音,念出那句話。

 

唇瓣相碰,蜻蜓點水,染上酒味。

 

“Katarina.”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在彩色島見過你。

 

這一吻,這稱呼,這個人。

 

那年在意大利威尼斯,社交禮儀鬧出喜劇,原本是臉貼臉,不經意親嘴。

 

我顧着拍照,差點掉到河裡。

 

你抱住我不放,我才拍到那麼多好風景。

 

最美的一張,自然是你的笑容。

 

同坐一條船,其他人乖乖坐着,仔細觀賞美麗的小島。

 

女孩把相機帶綁在手腕,那道彩虹吸引小畫家的興趣。

 

孫彩瑛穿着飛行員夾克,軍綠色的臂上有拉鏈口袋,裝着最愛的炭筆。圍着媽媽織的圍巾,從背後摟住有危險的人。

 

“K小姐,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他鄉遇故友,遊客認出小鐵人。除了父母之外,酷小孩聽見熟悉的語言,難以不對女孩留下印象。

 

“Ti amo.”

 

初中生不知意思,配合女孩的惡作劇,說了我愛你。

 

七年以後,離戀愛哲學家差半步,而獵物近在眼前。

 

我一直在等你們分手。

 

你最脆弱的時候,我就要乘虛而入。

 

開學的迎新活動,社團忙於招募新生,攝影社社長再次見到留學生。

 

她把彩色島的陽光,藏在枕頭底下,未曾忘記那個笑容。

 

你和阿晨在一起,我失戀了很久。

 

那怕是最好的鏡頭,終究留不住人,連眼角餘光都給了別的女孩。

 

看似醉酒,頭腦清晰,勇者不遮掩,嫉妒的心理。

 

你怎麼知道我們交往過?

 

美術社社員不顯得觀察力差,田徑隊沒有外傳戀愛秘聞。

 

人躺在她懷裡,孫彩瑛關心消息來源。

 

你看阿晨的眼神。

 

我也很想你這樣愛我。

 

“K小姐,你要接受我的追求嗎?

 

校內最佳女朋友以寫生為名,低調地坐在觀眾席。

 

新星的目光,不在終點線,鎖定跑道以外的方向。

 

誰最清楚新星有沒有戀愛,無非是暗戀她的人。攝影師在場,隊友從來不會起哄,瞞不過比鏡頭厲害的眼睛。

 

是我。

 

孫彩瑛掏出手機,給前台的內線打電話。

 

幫我查一下,客人住哪間房。

 

攝影師平時很酷,愛穿無袖背心、工裝褲,但願她酒後斷片。

 

自私的心裡話,全說給壞人聽,醒來後悔莫及。

 

名字叫Ti——不是。

 

“Fl……ash.”

 

“Flash Green.”

 

相識一場,再見便是七年,留學生努力回想真正的名字。

 

“F小姐,你這麼特別。

 

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呢?

 

不論是否在家,總不能乘人之危,孫彩瑛耐心等她醒來。

 

回到那艘船,沿途是彩色佈景,及腰的長髮像萬花筒,像風車般轉動,像風鈴般輕敲,像風箏般飛翔。

 

女孩戴着威尼斯的面具,風吹來奶油的香味,多年纏着她不放。

 

孫彩瑛拿起相機,翻看她拍下的照片,記憶容量全是自己。

 

有緣再見,脫掉面具。

 

日落之時,小孫總把一杯蜂蜜水送進423號房。

 

情歌是鬧鐘,孫彩瑛哼着留學那年的外語歌,陪伴她留在曼徹斯特。

 

[Devotion save me now.]

 

[I don’t wanna stray from the hallowed ground.]

 

[I’ll turn temptation down.]

 

[I’m asking you to take me to safety this time.]

 

 

求你拯救我,結束失眠夜。

 

失去晨曦,迎來綠光。

 

又名Green F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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