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光

Chapter 28

 

不說還好，一說吵架。避而不談，於事無補。

 

多虧平井桃為雪人添加五官，隨時呈現表情變化，金多賢有了生氣。是舞蹈社社長還是專屬她的師父，是天才還是傻瓜。

 

眼前人聲稱把她逐出師門，從此恩斷義絕。似要分手，偏偏狠不下心，金多賢討厭她猶豫不決，弄得自己進退兩難。

 

“你不擅長芭蕾舞，我請教芭蕾舞的高手，不行嗎？”

 

金多賢晃了晃手機，用不著藏起來。

 

平井桃是孤島島主，她知道多少事，金多賢知道多少。她不知道的事，金多賢也有辦法知道。

 

“誰教你芭蕾舞？”

 

懶理旁人投來的目光，粉紅色襪子又沒有破洞，襪子配棉拖多保暖。平井桃瞇起眼睛，依舊夾住牛仔靴，低聲卻不下氣。

 

此時此刻，居然還沉得住氣，天曉得她多愛金多賢。

 

“不用你管。”

 

金多賢挑眉一笑，學她一樣眯起眼睛，樂於惹她生氣。既然是師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絕對是徒弟對師父最大的愛。

 

到處都是練習室，隨時皆可吵架之際，仍可好好說話。

 

眼裡的怒火漸漸消散，平井桃緊咬下唇，忍住衝口而出的氣話，終究輕嘆口氣。垂頭把牛仔靴扔進購物袋，紙袋隨即鼓脹起來。

 

“給我老實一點，別整天想著用別人教你的東西打敗我。”

 

金多賢愣了片刻，說不出話來，臉頰傳來涼意。平井桃輕拍她的下巴，一下兩下三下，柔柔敲碎她準備就緒的氣話。

 

說實話，金多賢寧願平井桃發脾氣。平井桃溫柔起來，金多賢自問招架不住，慌張寫在臉上，恐懼藏於心底。

 

該要多害怕，這般沉重的愛，金多賢扛不下來。

 

“芭蕾舞是你的死穴，我是你的死敵。我一直會跳芭蕾舞，你根本沒資格教我芭蕾舞......”

 

溫熱的手掌停留在右臉，金多賢直視平井桃的雙眸，嘗試捕捉她的眼神，努力猜測她的想法。

 

平井桃默默眨眼，想過掉頭就走，但不願失去手心的溫度。畢竟，她一向喜歡裝傻，偶爾還會裝廢人。

 

“社長看出來又看不懂，要不要請教周同學呀？”

 

金多賢別過臉，輕易逃出平井桃的掌心。

 

平井桃低頭不語，費神盯住地板，眼睛逐漸酸澀。

 

吸血鬼不在身邊，還在耳邊，很想當作耳邊風，卻裝不下去。金多賢不給她心理準備，不給她台階下，撕破她的面具。

 

“好好好，我認輸，我現在就認輸。”

 

可惜，面具背後，還是愛她的傻瓜。

 

“我不管你和誰交朋友，你喜歡跳芭蕾舞就跳芭蕾舞。”

 

纖瘦的胳膊勾住她的脖子，金多賢猶如鬧脾氣的小孩，低頭卻不認錯，任由平井桃拖住她走。

 

“是我技不如人，你才找別人教你......”

 

金多賢睜大眼睛，視線範圍剩下大片雲石地板，細看是不規則的紋路。快要斷掉的手沒有掐她的脖子，還是透不過氣來。

 

不怕你心軟，只怕你示弱。遺憾是，我不需要保護，你保護不了我，但我選擇抱憾終生。

 

舞蹈對決，何足掛齒，金多賢不戰而勝。

 

論情，金多賢投入感情，早就打動平井桃。論理，金多賢師承平井桃，平井桃的對手是自己。她贏她，合情合理。

 

金多賢本想歸家，又要和平井桃結伴回宿舍。路面交通擠塞，窗外的街景慢速播放，倦意徐徐襲來，金多賢下意識賴在身旁人懷裡。

 

習慣使然，平井桃張開手臂，抱住這顆左搖右晃的腦袋，不讓傻瓜撞向車窗玻璃，變成更傻的傻瓜。

 

金多賢自動找到舒服的位置，鑽進牛仔外套裡，感受逐漸升高的體溫。究竟是這人身體發熱，還是她開始緊張。

 

“別......碰我......”

 

懷裡人的喃喃自語像撒嬌，平井桃掩不住笑，佩服金多賢的危機意識。可憐她一雙手無處可放，只好扶住前方座椅。

 

金多賢不喜歡靠在她的肩膀，平井桃很早發現這件事，沒有問過她原因。正如她偷學芭蕾舞，平井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賢啊......”

 

平井桃很乖，不碰金多賢，只想測量她的心跳，了解她的睡眠質素。可惜，她握不住這顆跳動的心臟。

 

這顆心不會為她而跳，芭蕾舞也不是為她而跳。

 

當時，試問哪位舞蹈社高手甘願教音樂社的叛徒跳舞。平井桃願意傳授畢生所學，只因對象是金多賢。

 

“哼，周子才不會是芭蕾舞的高手......”

 

其實，平井桃有點害怕，才要黏住金多賢不放。那位芭蕾舞高手是否潛在的情敵，平井桃心裡有數。

 

“性感舞不行，搞笑舞也不行，芭蕾舞更加不行......”

 

平井桃的手停留在白襯衫的胸襟，很難不打擾金多賢休息。何況，金多賢處於淺眠狀態，看在她不亂摸的份上，輕饒她罷了。

 

“為甚麼要學芭蕾舞......我不喜歡芭蕾舞......”

 

明知道平井桃看不見，金多賢不願睜開眼，細聽她的自言自語。輕輕一句不喜歡，喚回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

 

聽到了嗎？

 

不是不擅長，是不喜歡。

 

而她不喜歡芭蕾舞，是因為我。

 

冒險之旅，一不留神，就會摔倒，加倍疼痛。每走一步，戰戰兢兢，一顆心都在顫抖，不規則的頻率，證明金多賢沒有玩愛情遊戲。

 

可也證明，她在玩命，心跳時快時慢，還真是愛慘了。

 

金多賢不得不承認——愛，慘了。

 

 

湊崎紗夏抱膝坐在沙發，眼睜睜看林娜璉的居家生活。剛才，朴志效按住她雙肩，林娜璉抓住她雙手，輕鬆取得她的指紋，解鎖她的手機。

 

手機密碼如同虛設，湊崎紗夏生不了氣，不怪拇指。林娜璉不看手機內容，僅僅借用她的名義，召喚平井桃回來。

 

無意偷聽朴志效講電話，難以阻止靈敏的耳朵辨識字句。早就預備四人飯量，林娜璉不想浪費糧食。

 

她的人不賞臉吃飯，林娜璉和朴志效吃不下一桌飯菜，還要說成是舞蹈社佔便宜。湊崎紗夏不願配合，只因她們不是可愛的垃圾桶。

 

今晚，湊崎紗夏不只有口福，還有眼福。

 

果然是大小姐的私人客廳，林娜璉不知從哪變出一卷塑料袋。圓桌不鋪素色桌布，而是剪開的袋子。

 

林娜璉剪了數塊透明膠條，這邊一黏，那邊一黏，薄薄的塑料袋緊貼桌面。朴志效搬來塑料凳子，圍繞桌邊擺放。

 

齊人就能開飯，奈何舞蹈社社長還沒攜眷出席。

 

湊崎紗夏無處可去，不得已才留下來。平井桃出去時，順手鎖上家門，湊崎紗夏身上沒有鑰匙。

 

林娜璉挑了個好位置，手抓遙控器，重新播放電影。輕柔的音符縈繞客廳，林娜璉不經意對上湊崎紗夏的目光，略感不安。

 

手機放在茶几，湊崎紗夏蜷縮一團，緩緩眨巴眼睛。林娜璉咬著筷子，看不慣湊崎紗夏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紗子，我把手機還給你，又請你吃飯，你還這樣看我？”

 

莫名其妙的稱呼傳進耳邊，湊崎紗夏不習慣林娜璉這般關心她。畢竟，她們不熟。除了公事外，唯一的共同話題是木頭或小美人。

 

“子瑜在射箭隊沒受欺負吧？”

 

林娜璉釋出善意，湊崎紗夏不會錯過良機。她拿起一旁的軟墊，牢牢抱在懷裡，期待孤島島主講故事。

 

“射箭隊的事，小紗子要問射箭隊的人才知道呀。”

 

林娜璉單手托腮，緩緩轉動桌上的遙控器，柔和的聲線有點甜，彷彿與悠悠跳動的音符融為一體。

 

“你就這麼肯定子瑜會告訴我？”

 

湊崎紗夏擰緊眉，眼裡閃過些許不悅，確定林娜璉和她保持距離。林娜璉有她的顧慮，只與平井桃商討大事。

 

林娜璉希望她扶吸血鬼一把，又不肯提供線索，教湊崎紗夏如何是好。

 

“因為她喜歡你呀。”

 

林娜璉說得雲淡風輕，露出調皮的微笑。

 

湊崎紗夏愣了片刻，憋不住笑，傻得有點可愛，樂於配合林娜璉的惡作劇，即使被耍的人是自己。

 

不過十秒，自然牽起的嘴角浮現酸澀。

 

“子瑜為甚麼喜歡我？”

 

林娜璉一向自信，但面對小美人，湊崎紗夏哪來的自信。捏住軟墊的一角，湊崎紗夏猶豫良久，小聲開口。

 

要不是林娜璉沒有專心看電影，就是耳朵太靈敏。不然，林娜璉怎會突然轉過頭，預覽害羞的湊崎紗夏，發現她正在咬指甲。

 

湊崎紗夏富有魅力，難怪小美人對她另眼相看。舞蹈社副社長一向自信，如今居然請教自己何謂喜歡。

 

正是喜歡，教人落得如斯田地。

 

“小美人......她呀。”

 

林娜璉隨口一說，湊崎紗夏開始當真。林娜璉不知道周子瑜喜歡她的原因，但知道了她喜歡周子瑜。

 

“是我見過最好的女朋友。”

 

湊崎紗夏瞪大雙眼，挺直身子，忘記如何微笑。整個下午，林娜璉都在說話，說的是無關緊要的玩笑。

 

林娜璉一旦認真，湊崎紗夏發現她真是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姐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一句識破她的計謀。

 

只想計算木頭喜歡她的程度，只是謀求她不討厭自己。

 

可惜，湊崎紗夏不是傻瓜。

 

她見過，林娜璉說她見過。

 

愛情電影一定還在播放，耳畔忽然響起平緩的抒情曲，牽不起她心底的漣漪。湊崎紗夏並不感性，沒有因此感觸。

 

捕捉到關鍵詞，理應追問下去，湊崎紗夏望向林娜璉，嘗試判斷她的話是否可信，其實希望她在開玩笑。

 

林娜璉怎可能見過，要是她見過，只有兩個可能。

 

“但我不是她的女朋友。”

 

補上這句話，林娜璉替湊崎紗夏取消一個可能，餘下唯一的可能。有時候，湊崎紗夏真想自己是傻瓜。

 

良久，湊崎紗夏等不到林娜璉繼續開口，似是肯定剩餘的可能。

 

小美人有女朋友。

 

她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這頓飯，平井桃食不知味。美食家不懂得評價朴志效的廚藝，一門心思放在林大小姐身上，擔心林娜璉突然演戲。

 

例如摸摸自己的頭，叮囑一句“小桃子多吃點”。又如拍拍自己的手，笑說一句“小桃子要添飯嗎？”。

 

幸好，林娜璉安分守己，只顧看愛情電影，偶爾與朴志效閒聊劇情。今晚，湊崎紗夏異常安靜，三劍客猶如拼桌吃飯的陌生人。

 

金多賢察覺湊崎紗夏有點不對勁，奈何沒有機會細問，只好專注吃飯。

 

禮尚往來，朴志效親自下廚，舞蹈社接手洗碗。平井桃交出鑰匙，打發湊崎紗夏回去休息，硬要金多賢留下陪她洗碗。

 

金多賢斜靠牆上，無奈看向平井桃。平井桃不用她洗碗，只要她站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指定回頭就看見她的距離。

 

劈裡啪啦的水聲敲打碗碟，金多賢打了個哈欠，沒興趣觀賞舞蹈社社長洗碗。戴上塑料手套，穿好圍裙，這人也沒有一點賢妻的感覺。

 

說到賢妻，金多賢陷入深思，腦海浮現某人的模樣。

 

“娜璉姐姐剛才問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細水沒有長流，平井桃關掉水龍頭，撿起洗碗槽的食物殘渣，扔到一旁的有蓋垃圾桶裡。

 

低沉的語調喚回思緒，金多賢抬頭，對方的手臂線條映入眼簾，若隱若現的肌肉竟然有點性感。

 

“低調一點，不好嗎？”

 

一時之間，金多賢耍不了把戲，實話實說。

 

“娜璉姐姐是自己人。”

 

碗碟放在架子上，等待風乾。平井桃轉過身，一雙手都在滴水，朝金多賢張開雙臂，地板逐漸凝聚一圈圈的小水珠。

 

“學姐是你的自己人，不是我的自己人。”

 

金多賢站在平井桃面前，猶如抱住她的手臂，輕鬆解開圍裙的蝴蝶結。她不會綁死結，無意束縛眼前人。

 

平井桃獨自做到的事，偏要金多賢為她效勞。

 

“你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平井桃皺眉，一臉不悅，自然脫掉髮圈，金髮重新披散肩上。不會傻得以為金多賢視林娜璉為情敵，想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敵意。

 

“有些事，還是清楚一點比較好。”

 

廚房哪來的梳子，彈鋼琴的雙手或是最好的梳子。不待平井桃要求，金多賢開始彈琴，整理略顯凌亂的髮尾。

 

“你說的喔，說清楚一點。”

 

總算逮到機會，平井桃勾起嘴角，乖乖變成一座白色鋼琴。

 

“嗯？”

 

海綿寶寶有點得意，金多賢挑眉一笑。

 

“周子是自己人嗎？”

 

雙手藏在背後，平井桃垂頭，不捨得賴在金多賢身上，嘴唇停留在她的耳邊，溢出來的溫柔。

 

平井桃是一股冷風，對雪人說的可不是耳邊風。

 

“呵呵，這個重要嗎？”

 

金多賢渾身一顫，下意識後退，發現無路可逃。平井桃比吸血鬼更危險，因為吸血鬼對她不感興趣，自然不會吸她的血。

 

“對我很重要。”

 

金多賢環抱雙臂，默默縮成一團，思考多個保護聽覺的選項，包括推開平井桃。這人說話不大聲，卻帶來比震耳欲聾更可怕的回音，縈繞心頭。

 

無關湊崎紗夏，平井桃比較關心她和周子瑜的關係。

 

“我的自己人，你的外人。”

 

金多賢瞇起眼睛，乖乖交代答案。

 

“她憑甚麼是你的自己人？”

 

“你憑甚麼是我的自己人？”

 

果不其然，平井桃開始生氣，雙拳撐在牆上，強忍滿腔的怒火。金多賢連忙彎腰，鑽出她的懷抱，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你不信我，你寧願信外人也不信我。”

 

金多賢手握門把，打算離去，不願和平井桃糾纏。平井桃不冷靜，金多賢也準備鬧脾氣。

 

“金多賢，你是不是瘋了？”

 

平井桃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金多賢的胳膊，不許她逃避自己。

 

“我就是信你才搞成這樣，射箭隊賣給我人情，你知道代價有多高嗎？”

 

多用力也不敵美少女戰士的臂力，金多賢板起臉來，後悔趕平井桃去健身房打發時間，受罪的人倒是自己。

 

“有多高，有周子高嗎？”

 

平井桃不捏金多賢的手臂，可她放不了手，害怕追不上金多賢的步伐。金多賢招惹吸血鬼回來，平井桃務必趕走吸血鬼。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再煩我，我就叫彩瑛揍你一頓，還不用弄疼我的手。我想她一定十分樂意，你可是她的頭號敵人”

 

金多賢才不和她比力氣，她真要走，平井桃阻止不了。畢竟，疼的不只是自己的手，平井桃也好不到哪裡去，心疼的不行。

 

“哼，還彩瑛呢。”

 

氣話罷了，平井桃淡定自若，可她討厭迷你機械人。凡是與吸血鬼有關的人，統統都不許出現在金多賢身邊。

 

“你打我，我不還手。她打我，你看我會不會還手？”

 

金多賢緊抿嘴唇，快要憋不住溢出來的笑意，內心佩服美少女戰士一秒變成海綿寶寶，真可愛。

 

“我不想和你說話，你不走，我走。”

 

生氣不了，趕緊逃跑，說不定還會嚇倒平井桃。其實，金多賢挺喜歡看平井桃生氣。因為在乎，才會生氣。

 

“我們一起走！”

 

多虧平井桃的氣話，金多賢終究藏不住笑。

 

真是不會浪漫的人，她說的話，全都是真心話。

 

 

時間不是不早，而是很晚。

 

路燈還在照明，天邊的星星躲起來，不給地上的人一片星空。或是數不了星星，周子瑜才低頭不語。

 

湊崎紗夏忍不住打噴嚏，劃破夜間的寂靜。就算冷得有點發抖，她仍舊抱住棒球外套，自問沒有穿在身上的資格。

 

“你們在這裡幹嘛？”

 

突如其來的人聲闖進耳邊，嚇得湊崎紗夏整個人跳起來，撲向周子瑜。周子瑜略感訝異，湊崎紗夏居然抱住她的腦袋。

 

明明是她害怕，第一時間卻保護自己，真傻。

 

“多賢學姐......”

 

周子瑜抬頭，第一眼看見金多賢，忽視跟隨在她背後的平井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天曉得這話多麽刺耳。

 

“跑到我們宿舍樓下，這麼晚還不走，你到底想幹嘛？”

 

此時此刻，周子瑜不只辨識到聲音來源，還看清楚這張漂亮的臉蛋，原來是平井桃嚇壞湊崎紗夏。

 

“紗夏跟我上樓，你送金多賢回去。”

 

湊崎紗夏沒有一點自覺，依然躲在周子瑜懷裡。由於身高優勢，周子瑜不認為她們正在相擁，只以為湊崎紗夏靠在她身上。

 

周子瑜愣了片刻，輕輕點頭，接納平井桃的建議，完全合她的心意。

 

湊崎紗夏默默放開這根木頭，乖乖把棒球外套還給周子瑜，偷偷撿起地上的香蕉帶回家。自知理虧，可憐她還要想怎麼哄回平井桃。

 

“她是斷腸人，紗夏姐姐是斷頭台。”

 

金多賢抱住平井桃的手臂，平井桃立刻換上笑臉，側耳傾聽她下達的命令。沒想到她不是吩咐自己溫柔一點，而是為自己旁述眼前的畫面。

 

“你一定要說得這麼可怕嗎？”

 

眼裡流露出些許無奈，平井桃輕捏金多賢的下巴。

 

“沒了頭腦，變成木頭，不可愛嗎？”

 

金多賢揚起笑容，難得沒有推開平井桃的手。誰是自己人，不是說出來，而是表現出來。周子瑜還在，金多賢沒有避嫌。

 

“嗯......我覺得你最可愛。”

 

憑金多賢不推開她這一點，平井桃開始不那麼討厭吸血鬼。

 

“紗夏姐姐......”

 

單薄的背影刺疼眼睛，周子瑜相信是疲勞引起不適。棒球外套沾染涼意，給不了湊崎紗夏，還是期盼送上一點殘留的溫暖。

 

“子子，明天見！”

 

湊崎紗夏回過頭，不停摩擦雙臂，暗自慶幸回宿舍的路剩下幾步。

 

視線固定在湊崎紗夏的笑容，周子瑜不向身旁的情侶偷師，想像適合她和湊崎紗夏的道別。

 

不是意猶未盡的吻，不是依依不捨的擁抱。

 

“晚上見。”

 

周子瑜無法接近湊崎紗夏，只好露出溫柔的微笑。

 

 

傻瓜，我們沒有明天。

 

我和你，已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