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光

Chapter 24

 

計程車停泊便利店門外，孫彩瑛躲在車內，耍酷等人。通往射箭場的山路，警告標語刻在石壁，宛如屹立不倒的告示牌。

 

為確保安全，該路段只供行人使用，不准車輛駛入。孫彩瑛可以跑上山接人，可射箭場從來是閒人免進，不設觀眾席。

 

偶有新生膽大妄為，或觀光或探險，遠望柵欄包圍的射箭場。度假勝地，勝者生存，孫彩瑛比較喜歡形容為監牢，敗者為囚。

 

平時跑得多，出門要坐車。等車不是孫彩瑛的作風，司機的名片存放手機，一通電話就到，猶如專用的座駕，車牌號碼不知不覺留在腦海。

 

她不會上錯車，好友不會坐錯車。

 

附近沒有停車場，計程車停在路旁的時間有限，孫彩瑛遲到，周子瑜就早到，算錯時間才不用白等。

 

司機按下車窗，專心留意後視鏡，發現靠近的人兒，認得另一老闆。解鎖聲飛快響起，孫彩瑛不看一眼，繼續玩手機。

 

悶熱的空氣溜進車內，椅墊沉陷，輕輕的關門聲。周子瑜靠在頭枕，繫好安全帶，點了點頭，示意司機前往下一目的地。

 

不管目的地，不怕債主賣了她。

 

司機留意前視鏡，點頭示意，移開眼神，專心開車。孫彩瑛不停換朋友，卻喜歡指定司機，除了安全的駕駛技術外，專業的道德操守也值得嘉許。

 

不多看一眼，不多問一句，滿足兩人對私人空間的要求。

 

通訊軟件傳來俞定延的訊息提示，又是一篇遊學日記。窗外掠過熟悉的街景，孫彩瑛放下手機，轉而望向身旁人。

 

白色圓領長袖，袖口有裝飾鈕扣，孫彩瑛沒看過的衣服，兩個可能。一是她的秘密情人買給她，二是來自秘密情人的衣帽間。

 

“朋友，你還可以替我代言分手嗎？”

 

射箭隊隊服是不適合出門，這身打扮卻像約會完畢。右手塗上指甲油，最閃爍的是簡單平凡的銀戒指。

 

孫彩瑛早就感覺一絲不對勁，可她不用過問。不見光的關係，玩遊戲罷了。好友不玩弄感情，也沒有多認真。

 

孫彩瑛上下打量她一遍，周子瑜怎會感受不到。寓訓練於約會，一舉兩得，射箭隊的作風，有價值的約會是合理解釋。

 

周子瑜不隱瞞孫彩瑛，但沒到全盤托出的時候。射箭場充滿人情味，到了濫情的地步，隊長掌握有價值的情史，立於不敗之地。

 

“嗯，他不介意。”

 

臉上流露些許無奈，周子瑜沒想到孫彩瑛最關心這個問題。

 

“朋友，我怕你戴的不是戒指，而是手銬......”

 

山頂的別墅區，最佳約會地點，藏得多深，秘密情人多不見光，要不然好友怎會為他坐牢，困在這座五指山。

 

“是我綁定他，他控制不了我。”

 

訓練也要穿上保護裝備，戒指不是束縛，周子瑜淡淡一笑，不在意孫彩瑛的愛情思路，何況她戴得起這枚戒指，適當的約束不是壞事。

 

“你是認真的？”

 

孫彩瑛皺眉，這場戀愛的風險有點大，好友力保秘密情人，堅決不讓射箭隊隊長利用她的感情事，一定要憑實力留下來。

 

“戒指都有了，你說我是不是認真的？”

 

不戴戒指，只因不便射箭，脫掉又戴上是浪費時間。尺寸剛好，難以脫掉，綁得太緊，可對方終於願意為她修改戒指的尺寸，不鬆不緊。

 

“你是認真的話，我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孫彩瑛抓住周子瑜的手腕，細看那枚指紋戒指，烙印的不知是好友還是秘密情人的指紋，旁人以為是一般的銀戒指。

 

計程車緩緩停下，周子瑜看一眼窗外，對面是五星級酒店，可孫彩瑛不讓她補眠再逛街，幸好她早就找了座私人別墅睡覺。

 

荒山不是野嶺，有了指紋，自然開鎖，養足精神。

 

“一個令我牽腸掛肚的人。”

 

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周子瑜勾起嘴角，慢慢轉動戒指。見光的戒指猶如免死金牌，隊長都要給她幾分薄面，手下絕對要留情。

 

不想走至這一步，可惜舞蹈社與樂隊聯手對付射箭隊，射箭隊不屑與田徑隊合作，迎難而上，愈戰愈勇。隊長孤注一擲，迫她見光。

 

下定決心，爭一口氣，屢敗屢戰，必須取勝。

 

 

學校附近的商場，不論大小，都有孫彩瑛的足跡。孫彩瑛喜歡逛商場，無意結交新朋友的厭倦期，周子瑜陪她參觀更遠的商場。

 

參觀期間，孫彩瑛是導賞員，不提供購物路線，專心介紹商場，小至地板材質，大至天花板的設計。

 

無關專業術語，孫彩瑛直說感受，來自消費者的觀感。周子瑜不用回應，傾聽孫彩瑛的話，跟隨她的視線，看她眼中的世界。

 

地板光滑，倒映兩人的身影。櫥窗玻璃一塵不染，售貨員不時拿出抹布，擦掉模糊的指印，呈現最佳的視覺效果。

 

休息的座椅不多，陳列沙發是熱門的搶購商品。購買之前，先測試是否舒適，與各款按摩椅一樣，供人限時體驗。

 

“子瑜，我喜歡和你逛商場，走多久你都不喊累。”

 

逛商場真是逛商場，孫彩瑛漫無目的，遊覽各層，虛耗時間。周子瑜不落後，與她的步伐一致，速度不快，考驗耐力。

 

言下之意，她的朋友不是跟不上她的步伐，而是沒有耐心。

 

邊走邊說話，更費力氣，何況孫彩瑛不停下來。就算像散步，不見終點，沿途不設休息站，那有人像她這樣逛商場。

 

各樓層的通道是迴旋式設計，轉一圈回到原點，扶手電梯通往上下層，她們不畏高，停在頂層，仰望天花板。

 

“你一個人不會這樣逛商場，但你陪我浪費時間。娜璉姐姐說我笨，我承認我不夠聰明，幫不了你......”

 

耍酷不聊天，逛商場不購物，等待對方主動喊停，這一招數對付不了木頭。公眾場合適宜談私事，孫彩瑛有話直說，坦言心中的不安。

 

“彩瑛，你幫了我很多，你不停換情人是替我拿情報嗎？”

 

頂層的人流較少，食肆不在這層。周子瑜環視一圈，目光移向不遠處的鞋店。孫彩瑛不會白來一趟，看上新鞋子，送給舞蹈社社長。

 

“你願意花時間陪他玩遊戲，說到底你還是在乎他的......”

 

孫彩瑛一愣，眼底浮現些許無奈，暫時不想討論這事。

 

情報愈多，愈清楚射箭隊不輕易與外人交往，保持神秘感。換言之，好友不是認真玩遊戲，就是準備耍人玩。

 

“你是認真的話，為甚麼要這樣測試她們？”

 

周子瑜環抱雙臂，聽進去孫彩瑛的問題，可她回答之前，孫彩瑛至少要解答她的疑惑。

 

“不是測試，我隊長要我掩人耳目，怕你抓到我的把柄......”

 

眼神一頓，孫彩瑛下意識伸手，猶豫片刻，還是放下。周子瑜皺眉，小動作收進眼底，壞朋友不敢輕易觸碰她的新衣服。

 

多遲鈍也明白孫彩瑛的暗示，田徑隊隊長貪新厭舊，積累的情史，足夠射箭隊隨時給他放冷箭，隊長不將他放在眼內。

 

“我也想認真談戀愛，但她們對你更感興趣。我是有目的，她們也有目的，我不測試她們，怎知道她們是不是耍我玩！”

 

孫彩瑛是喜歡不停換新朋友，但她不耍人玩。她們做朋友已不容易，孫彩瑛有她的苦衷，周子瑜同樣有難言之隱。

 

“彩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沒有他都不會改變。感情穩定，時機成熟，我才會讓他認識你。”

 

周子瑜沉思片刻，慢慢捲起袖子，空氣洋溢淡淡的藥味。她不想孫彩瑛擔心，可她這雙手承擔沉重的期望。

 

“我不關心他是誰，輸贏不重要，但我看不順眼那位社長。”

 

隱藏的止痛貼映入眼簾，孫彩瑛馬上伸手，重新拉好她的袖子，遮掩旁人看來軟弱的證據。射箭隊不准止痛，麻木遲鈍，百毒不侵。

 

“子瑜，我想看你贏，你贏一次給我看。”

 

孫彩瑛揚起笑容，揪住新衣服的一角，帶領周子瑜走進鞋店。買雙鞋子，送給平井桃賠罪，減低她的戒心，繼續和睦相處。

 

田徑隊不幫射箭隊，射箭隊孤立無援。出於好心，做了壞事，射箭隊最大的籌碼是身旁的好友，被迫加入戰局。

 

她力保秘密情人，孫彩瑛繼續掩護她。

 

“彩瑛，這次我真的輸不起......”

 

不怪樂隊、舞蹈社對射箭隊一知半解，目前形勢對射箭隊有利，焦點全都放在她身上，隊長早就想她見光，是她不想爭光而已。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吸血鬼不合格，只因缺乏勝負欲。

 

 

熟悉的琴聲縈繞耳畔，金多賢將臉頰埋在枕頭，掩住雙耳，逐漸縮成一團。她彈奏出來的樂章，平井桃設定為鈴聲，百聽不厭。

 

鈴聲是提示來電，平井桃寧願不接電話，一遍遍傾聽琴聲。壞習慣毫不浪漫，金多賢躲開她的懷抱，暗示她不接電話就趕緊關機。

 

金多賢躲多遠，平井桃追多遠。寬闊的雙人床，偏要擠在一起。金多賢忍無可忍，手肘往後一撞，決定硬碰硬。

 

腹肌是怎麼煉成的，平井桃喜歡健身，金多賢樂意替她測試腹肌是否結實。她的手肘不痛，平井桃的腹肌不癢。

 

僵持不下，金多賢突然坐起身，掙脫平井桃的懷抱。扔枕頭，掀被子，翻遍整張床，找不到平井桃的手機，目光落在平井桃的掌心。

 

“別弄得像偷情一樣，我要回家，你找你的美人。”

 

抱手機還是抱她，平井桃不敢在她面前陪林娜璉玩。金多賢不生氣，可惜吃不到湊崎紗夏辛苦買回來的披薩，只好留待下次。

 

“你不是回家，你是陪花花公子......”

 

手機調靜音又如何，屏幕還是討厭的來電顯示，最好不要讓她看見，無奈平井桃還是看到，恨不得立刻清洗眼睛。

 

“嗯，你是牛，學長不是牛，我喜歡教他彈琴。”

 

平井桃瞪大雙眼，緊抿嘴唇，不願鬥氣。她不是沒脾氣，金多賢總有本事挑起她的怒火。

 

舒適的睡衣不適合出門，金多賢不想翻找堆積如山的髒衣服。時間緊迫，她懶得回舞蹈社找替換衣服，打算借湊崎紗夏的衣服。

 

“多賢，你知不知道他怎麼說你......”

 

賴床生氣沒用，平井桃不及湊崎紗夏可愛，金多賢不吃這一套。平井桃深呼吸一遍，委屈得忘記穿拖鞋，默默跟在金多賢背後。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連衣櫃都裝不下平井桃的衣服，不合身的舊衣也捨不得扔掉。金多賢皺眉，堆成一團的衣服，無從入手，開始看掛在衣架的T恤衫。

 

“嗯，我討厭他，我不見林娜璉，你也不要見他，除非你讓我一起去。”

 

田徑隊隊長不敢擋舞蹈社社長的路，可他嘲笑平井桃不會彈琴。她不用學，金多賢彈琴給她聽，她學來何用。

 

“你和林娜璉背著我都不知做了甚麼，我不帶你去。”

 

金多賢拿一個衣架下來，平井桃不看一眼就搶走。反覆幾遍，金多賢有點無奈，終於轉過身，平靜開口。

 

“你管我？”

 

儘管說她幼稚，幼稚也有幼稚的好處。平井桃掩不住笑，緊抱一疊T恤衫，不捨得弄皺，不丟到一旁，留給金多賢穿最好的衣服。

 

“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

 

金多賢眯眼微笑，搶回她看上的襯衫，袖口有蝴蝶結的裝飾，簡單優雅。撫平襯衫，放在床上，拿起洗漱用品，準備出門。

 

“我管不了你，你教他彈琴而已，不用這麼講究......”

 

平井桃輕嘆口氣，將懷裡的衣服丟進衣櫃，背對金多賢。披薩和金多賢，她選擇金多賢，寧願餓肚子，陪她彈鋼琴。

 

“我喜歡穿甚麼就穿甚麼，又不是穿給你看。”

 

平井桃拖延不了多久，湊崎紗夏還不回來主持公道。

 

“我知道......”

 

早知不讓柴犬散步，二人世界不好，湊崎紗夏不在，金多賢全無顧慮。可惡，平井桃想不到她竟然要靠湊崎紗夏留住金多賢。

 

“我也不能看嗎？”

 

空氣的甜度突然增加，金多賢低頭一笑，分得清平井桃和湊崎紗夏的聲線。平井桃說得出這話，不及湊崎紗夏這般理所當然。

 

“紗夏，我很想你——買回來的披薩，我好餓！”

 

平井桃衝向湊崎紗夏懷裡，抱走披薩。金多賢穿給誰看不重要，最重要是不給花花公子看。就算欣賞美，他也不准欣賞這份美。

 

平井桃有多餓，居然不開始吃披薩。視線範圍的椅子堆滿待洗衣物，平井桃坐在床上，抱住膝蓋，望向湊崎紗夏的眼神充滿哀怨。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湊崎紗夏一臉得意，等到平井桃求她開金口。金多賢不敢動，保持微笑，努力判斷現時形勢。

 

“多賢啊，你是在無視我嗎？”

 

湊崎紗夏歪頭一笑，不用出手，甜絲絲的撒嬌最討金多賢的歡心。

 

“怎會呢，我是在聽紗夏姐姐的聲音。”

 

算不到湊崎紗夏的想法，只因她無理，看心情選擇幫誰。金多賢有點緊張，坐在平井桃身旁，希望湊崎紗夏體諒她。

 

“那你聽我的話嗎？”

 

金多賢點點頭，決定與平井桃眼神交流，開始討價還價。公平一點，憑甚麼平井桃可以私下看電影，她私下彈鋼琴就不行。

 

不管師徒打情罵俏，湊崎紗夏急步回來，只為熱騰騰的披薩。打開紙盒，湊崎紗夏挑一塊披薩，辣肉腸配上紅椒，刺激的辣味湧上喉嚨。

 

平井桃無法屏息靜氣，深呼吸一遍，不想委屈可憐的腹肌。肚子咕咕作響，換來金多賢的笑聲，平井桃吸了吸鼻子，果腹要緊。

 

平井桃一起身，湊崎紗夏進入戒備狀態，壓低身子，張開雙臂，保護她買回來的披薩，下巴牢牢靠在紙盒，不在意粗糙的質感。

 

“桃，林娜璉究竟有沒有女朋友？”

 

吃塊披薩都不容易，平井桃瞪大雙眼，想像不了湊崎紗夏多高明。一石二鳥，湊崎紗夏只相信她的話，順便給她機會向金多賢求情。

 

“呵呵，紗夏姐姐問得好，社長不是最清楚嗎？”

 

金多賢揚起笑容，手撐床背，敬佩湊崎紗夏。不論答案，金多賢都有生氣的理由，答得好就帶她出去，答不好就留她下來。

 

“我怎知道，她有女朋友也不會是我。”

 

平井桃垂頭，開始散發一股頹廢的氣息。金多賢嫌棄她，連湊崎紗夏都要秋後算賬，責怪她胡言亂語。

 

“小桃乖，媽媽獎勵一盒披薩。”

 

湊崎紗夏挑選金多賢愛吃的口味，交給平井桃。平井桃小心翼翼接過披薩，馬上回到金多賢身旁，乖乖呈上披薩。

 

“多賢，周同學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金多賢來不及反應，映入眼簾是平井桃的笑臉，害她一時分心。平井桃對吸血鬼沒興趣，最關心她與射箭隊的聯繫，準備得到解答。

 

“紗夏姐姐，我不知道。除了周同學，她的女朋友，可能還有大情聖知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他的願望。”

 

膽小鬼，只懂得借湊崎紗夏的嘴巴發問。不用費神，金多賢挑眉一笑，輕輕鬆鬆，給予無懈可擊的答案。

 

“我不想射箭隊有機可乘，多虧社長，舞蹈社有了致命的弱點。”

 

金多賢間接承認受到制肘，平井桃愣了片刻，開始傻笑，弱點又如何，何況她是強項。拜射箭隊隊長所賜，堂堂舞蹈社社長都不能好好談戀愛。

 

“紗夏......你別怕。”

 

舞蹈社社長充滿危機意識，眼前人是貪吃的傻瓜，不想分神說話，依然努力給湊崎紗夏安心的保證。

 

“我會......好好提防......周子。”

 

愈吃下去，愈感到香辣，多了股不能自拔的痛快感。臉頰漲紅，湊崎紗夏輕咳幾聲，差些吐出嘴裡的碎肉。

 

她不怕辣，愈辣愈興奮，可惜對胃不好。

 

 

晚飯是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周子瑜喜歡住家飯，但她們不會做飯。孫彩瑛預訂好位置，就算朴志效叮囑她們回家吃飯，依然耍脾氣。

 

據孫彩瑛所知，朴志效的話，就是林娜璉的話。她笨得像豬，聽不懂人話。林娜璉不開口更好，省卻孫彩瑛僅存的一點罪疚感。

 

時機很重要，住家飯隨時可吃，自助餐一位難求。今晚，孫彩瑛想吃自助餐，周子瑜欣賞朴志效和林娜璉的努力，但她只想好好吃一頓飯。

 

宿舍有宿舍的規矩，林娜璉說了就算，擔保沒人趕她們出去。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孫彩瑛沒心情見林娜璉，周子瑜不想自找麻煩。

 

[不吃飯就過來喝湯，喉嚨痛還要我帶你看醫生。]

 

自助餐都不能好好吃，只因林娜璉一句話。孫彩瑛關掉手機是好事，她不關機就扔手機，周子瑜反應遲鈍，接不住她的手機。

 

自助餐適合兩人的飲食習慣，孫彩瑛速戰速決，周子瑜慢慢吃飯，任由孫彩瑛將拿回來的盤子佔滿整張餐桌。

 

“朋友，我待會兒直接回宿舍，你送鞋子，順便替我喝湯。”

 

落地玻璃窗透出高樓大廈的燈光秀，孫彩瑛無心觀賞，單手托腮，食指和中指捏住金黃清脆的炸薯條，猶豫要否沾番茄醬。

 

“用誰的名義送，你想替娜璉姐姐送給學姐嗎？”

 

周子瑜放下刀叉，交握雙手，正視孫彩瑛的眸子。她跑一趟不是問題，清熱的湯水是熬給孫彩瑛喝，周子瑜只會拿保溫壺回去。

 

“我送給那位社長賠罪。”

 

孫彩瑛決定沾醬吃，一抹番茄醬殘留嘴角，不夠脆的口感。炸薯條是剛出爐就要吃，猶豫不決，只會錯過最完美的味道。

 

孫彩瑛是小孩，試過燙嘴的痛感，不敢再魯莽。

 

“不心疼機票錢了？”

 

目光停在孫彩瑛的嘴角，周子瑜抽出一旁的紙巾，遞給孫彩瑛。孫彩瑛不喜歡別人視她是小孩，她不會替她擦嘴。

 

“我心疼自己，明知她一定撕機票，還不用道具。”

 

若非周子瑜開口，孫彩瑛不想舊事重提。相隔數天，孫彩瑛無法釋懷，低估林娜璉的影響力，破壞她的心情，打擾她的生活。

 

“你不想騙娜璉姐姐，就算你多了解她。”

 

“你猜到娜璉姐姐會這樣做，贏了我也不快樂嗎？”

 

孫彩瑛低頭不語，開始玩紙巾，完整一張紙巾，慢慢撕成小塊。周子瑜的語速緩慢，毫無節奏感，清冷的嗓音偏偏刺進她的內心深處。

 

“看你喝冰水，我又不會快樂一點......”

 

周子瑜一愣，臉上浮現些許笑意，與孫彩瑛打賭沒有好下場。贏了，她撒嬌換禮物。輸了，她耍賴不認帳。

 

“娜璉姐姐和學姐的事，你告訴定延學姐了？”

 

這種時候，最好轉移話題。周子瑜望向窗外，不看孫彩瑛，不會心軟。

 

“嗯。”

 

孫彩瑛點點頭，發覺周子瑜看不見，無奈發出單音節。林娜璉教過她要回應別人的話，不准點頭沉默，可她是不聽話的小孩。

 

“下一步要做甚麼？”

 

孫彩瑛開始耍酷，周子瑜多說些話，明白如何關心孫彩瑛。一問一答，沉默是不想答，開口是繼續問。

 

“按兵不動，等她回來。”

 

長篇的日記，精簡的語錄，孫彩瑛不追問，理解俞定延的心境。無趣兄弟，笑點相同，林娜璉陪不了她們一起笑。

 

周子瑜拿起手邊的玻璃杯，發覺兩塊檸檬沉在水底。孫彩瑛總愛胡鬧，考驗她的警覺，不許她隨便喝水。

 

其實，她不喜歡酸溜溜的味道，但可以接受。

 

“哇，我給你喝甚麼，你都喝甚麼嗎？”

 

孫彩瑛瞬間恢復精神，嘴角上揚，不擔心保護不了吸血鬼。與其保護她，倒不如讓她學會保護自己。

 

周子瑜放下水杯，一滴不剩，露出一絲淺笑。

 

“子瑜，我沒有把握娜璉姐姐不會喜歡別人......”

 

盯久了窗外的燈飾，眼睛逐漸酸澀，孫彩瑛無法表達她的感受，只好呈上檸檬水，嘗試給周子瑜類似的感覺。

 

“玩得不開心就不要玩，無趣哥希望娜璉姐姐喜歡別人。”

 

檸檬汁不小心濺進眼睛，周子瑜眉頭一皺，淡淡的無奈掠過心頭。小美人是壞人，真正的美人究竟待林娜璉是好是壞。

 

“定延學姐不喜歡娜璉姐姐。”

 

孫彩瑛等不到提示語氣的標點符號，可她聽得進周子瑜的話。沒有標點符號，充滿可能，視乎孫彩瑛如何理解她的話。

 

“玩不下去就想逃，我是小孩，無趣哥就是大人嗎......”

 

盤子的碰撞聲傳進耳畔，孫彩瑛開始打鼓。大人比小孩的收費貴，額外的費用是否包括准許大人做出小孩的舉動。

 

不過，孫彩瑛是大人，當然玩得有分寸。

 

“定延學姐不敢玩下去，無法面對娜璉姐姐。”

 

因果關係，省略連接詞也一樣。周子瑜勾起嘴角，找到答案。相知但不相伴，誰編的對白有何重要，理應陪伴的人都不在身邊。

 

大小不同，小美人取代不了大美人。

 

“子瑜，娜璉姐姐和那位社長真的在一起？”

 

孫彩瑛感覺林娜璉不快樂，直覺告訴她林娜璉不想放棄。任憑孫彩瑛多了解林娜璉，肯定不了變幻莫測的情感，決定尋求解答。

 

不管消息來源，孫彩瑛相信周子瑜有辦法給她答案。

 

“假的可以變真，真的也可以變假，你想我怎樣做？”

 

那一刻，孫彩瑛感到有點冷，抓住周子瑜的右手，銀戒指多添一分寒意。她是耐熱，不等於不怕冷，渴望一點溫暖。

 

“我不知道......”

 

臉上流露些許無奈，周子瑜沒帶風衣外套，給不了孫彩瑛溫暖。孫彩瑛依舊緊抓她的手不放，指甲油遮掩發白的指甲。

 

“彩瑛，我的手好了，你不欠我一隻手。”

 

周子瑜抽回自己的手，不想銀戒指弄疼孫彩瑛。她壓住衣服下擺，緩緩起身，單手撐在桌邊，俯視孫彩瑛。

 

“退出田徑隊，專心畫畫，你會比較快樂。”

 

她伸出的左手，停在空氣，等待孫彩瑛的答案。

 

眼前人是吸血鬼還是女神，已不重要。周子瑜正式開始視孫彩瑛為大人，不再是小孩。

 

小孩只會打賭，大人懂得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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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這麼多，原諒我更文前要再看一遍。

其實，我很想寫紗瑜相遇，但故事要完整。

想想看，在彩彩面前，才會看出真正的吸血鬼啊。

下章紗瑜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