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光

Chapter 5

 

大學校園風景優美，到處都能看見綠色植物。可惜，走在校園的學生或顧著聊天，或趕著上課，不會留意季節的變化，沿路的花已開。

 

還有學生，是顧著送外賣。

 

周子瑜拿起貼在外賣袋的便利貼，看了一眼地址，不由得皺起眉來。送到圖書館門口就算了，還交代她坐在圖書館第幾層第幾張的桌子。

 

周子瑜站在圖書館入口，進出的學生不時打量她，相信與她拿著的外賣袋子有關。回過頭，恰好看見牆上掛著圖書館不許飲食的告示。

 

周子瑜莫名感到有點羞愧，轉過身，面對沒人看見她的牆壁。她往手機輸入便利貼所寫的手機號，無人接聽。再撥一遍，仍是無人接聽。

 

輕嘆口氣，周子瑜慶幸自己的背包常備一件長外套。為避開門口圖書館職員的注意，周子瑜特地出去繞一圈再回來，身上的深色外套裡藏起外賣。

 

她將背包放在身前，遮蓋大得有點過分的肚子。拎出學生證確認身分，入口的閘機響起嘟一聲，讓她通過。

 

她走進圖書館，職員也移開視線，繼續默默留意進出的學生。

 

對方坐在九樓，周子瑜即使視爬樓梯為運動，也要顧及盡快將外賣送到對方手裡的承諾送遞時間。

 

她果斷選擇搭電梯，急步往電梯走去，身旁已有一條長長的隊伍，偶爾聽見不耐煩的嘆氣聲。

 

告示牌立在兩部電梯前，一部待維修，一部正在保養。偌大的圖書館只剩下一部電梯運作，周子瑜轉過頭，過了短短幾秒已看不見隊伍的盡頭。

 

周子瑜深吸口氣，抱緊懷裡的外賣，往一向受到眾人冷落的角落走去，開始爬樓梯。

 

本就穿了比較厚的外套，又抱住保溫的外賣盒，更爬樓梯到九樓。周子瑜今天才發現，以堪比南極聞名的圖書館一點都不冷，甚至有點不夠冷，要不然她怎會全身都是汗。

 

周子瑜用肩膀慢慢推開門，環視四周。可供多人圍坐一起的圓桌擺滿一邊，另一邊是單人用的書桌，中間是散發書香氣息的書櫃。

 

周子瑜開始尋找那張二十九號的桌子，原來是在盡頭處。停在貼了二十九號標記的書桌前，周子瑜終於找到對方。

 

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頭醒目的金髮。

 

桌上堆滿參考書，偏偏她不是在看書。她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擺弄長長的耳機線，食指將耳機線勾成一圈又鬆開，專注的目光落在手提電腦的屏幕。

 

周子瑜先將背包放在地下，注視女生的側臉。女生藏在髮絲裡的耳環若隱若現，藍色的珍珠、粉色的三角形，珍珠三角耳環。

 

她終究選擇站到女生旁邊，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原以為女生會嚇一跳，可她竟是笑著回頭。眼眸閃爍溫暖的光芒，朝周子瑜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瞬間，周子瑜以為她認識這人，只是忘記了。

 

湊崎紗夏緩緩眨動著眼睛，一直盯住周子瑜看，逐漸收起嘴角的弧度。原來不是平井桃，而是素未謀面的人。

 

“你……”

 

周子瑜感受到對方的目光逐漸定格在她的臉龐，不自覺皺起眉。早已習慣陌生人初見她的評價，準備等待自懂事以來，聽過無數遍的讚美。

 

這人，也不會例外。

 

“你臉上都是汗啊。”

 

湊崎紗夏愣了片刻，想到坐著和站立的人說話不大禮貌，立刻站起身。

 

“先擦擦吧，不然很容易著涼的。”

 

湊崎紗夏低下頭，從靠在椅背的手提袋取出一張紙巾，遞給眼前人。

 

這時，倒是周子瑜遲遲沒有反應過來。不是初次得到陌生人給予的溫暖，但這人對陌生人未免笑得過分善良，根本沒有一絲戒心。

 

“不用了。”

 

周子瑜習慣拒絕旁人待她的好。很多時候，接受別人的好意等於給予自己對別人有好感的提示，之後就是煩惱的開始。

 

“為甚麼……這是乾淨的啊。”

 

對方的語氣有點冷淡，換作其他人早就不會繼續自找沒趣。不過，湊崎紗夏只稍微歪了下頭，視線不停來回在周子瑜的臉，和她手上的紙巾。

 

難道是嫌棄自己的手不乾淨嗎？

 

湊崎紗夏自問沒有潔癖，可好友平井桃經常抱怨，說她怎可能每晚洗澡的時間長達一小時，她自然覺得也許人人對乾淨有不同的定義。

 

雖然別人不理解她，可她絕對會包容其他人的生活習慣。

 

湊崎紗夏不待周子瑜回答，想著想著才看到周子瑜根本沒有空閒的手接過她的紙巾，卻也沒留意對方懷裡印著某餐廳名字的外賣袋子。

 

周子瑜沒想過湊崎紗夏竟問她拒絕的原因，開始感到無奈。

 

“啊，那我幫你吧。”

 

湊崎紗夏很會看眼色，自動將周子瑜眼中的無奈解讀為她無法自己擦汗的意思。她踏前一步，抬高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對方額頭細密的汗水。

 

周子瑜一動也不動，短暫失去語言能力。

 

周子瑜沒有眨眼，眼睛稍稍睜大，視線固定在前方，逐漸失去焦距，懷裡的外賣袋子慢慢浮現兩道深深的皺痕。

 

湊崎紗夏的動作很溫柔，將紙巾折成小小的正方形，慢慢描繪一遍周子瑜的輪廓，讓柔軟的紙巾一點一點吸收對方的汗水。

 

周子瑜慢慢感覺到，原來圖書館的確很冷，陣陣的涼意掠過臉頰。不久，湊崎紗夏露出滿意的微笑，朝周子瑜點點頭，期待對方開口。

 

“外賣。”

 

若不是看見桌面堆滿書籍，根本找不到空間放下手中的外賣，周子瑜早就將外賣袋子放在桌上了。

 

湊崎紗夏恍然大悟，藏不住眼裡的驚訝。先不說周子瑜沒有穿餐廳的制服，像她這樣好看的外送員，湊崎紗夏也是第一次遇到。

 

從此，一改她對外送員的印象。

 

“咦，原來外賣可以送進圖書館的嗎？”

 

不過轉瞬間，湊崎紗夏忍不住好奇問道。原以為外送員到圖書館門口，就會打電話通知她下來，沒想到真會送到她面前。

 

周子瑜扯起嘴角，深感無奈又可笑。難不成她爬了九層的樓梯，一口氣跑到對方面前，只是多餘的啊。所以，對方根本不傻，傻的是自己？

 

周子瑜覺得下班前答應因順路而將外賣送到學校是第一個錯誤，將外賣送到對方所在的桌前是第二個錯誤，而她不希望有更多的錯誤。

 

“可能吧。”

 

周子瑜將視線放在湊崎紗夏後方的落地玻璃窗，還能看見對面大樓的講堂。

 

“真是麻煩你了，謝謝。”

 

聽出周子瑜明顯變得疏離的語氣，湊崎紗夏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雙手接過外賣袋子，將準備好的鈔票交到周子瑜手裡。

 

“我沒有錢找給你。”

 

周子瑜低下頭，輕嘆口氣，看來第三個錯誤要出現了。

 

剛才她已經替對方先付錢，免得再回一趟餐廳。只是沒想到這麼巧，兩人都沒有多餘的零錢，處於不是她欠人錢，就是對方欠她錢的尷尬局面。

 

“那怎麼辦……我也沒有。”

 

湊崎紗夏愣住，慢慢擰緊眉頭，從來沒碰過外送員沒有準備好足夠的零錢，可也只能迅速思考解決的方法。

 

“錢我已經幫你付了，以後再找你要吧。”

 

周子瑜掏出手機，看見快到上課的時間，連忙將那張鈔票還給湊崎紗夏。

 

“祝你用餐愉快。”

 

湊崎紗夏握緊掌心，來不及想明白周子瑜的話。她轉過身，目送對方高瘦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範圍。

 

湊崎紗夏摸著仍是溫熱的外賣飯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久才想明白。她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若對方不找她，不等於請了她吃飯嗎？

 

這時，湊崎紗夏終於想到要找回周子瑜，連忙追了出去。當然，電梯前已不見周子瑜的蹤影。

 

兩部電梯前擺放“暫停使用”的告示，剩下運作的電梯幾乎停在每一層。

 

湊崎紗夏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到一旁的樓梯通道，回想對方滿頭大汗的樣子。一想到她爬了那麼多的梯級，自己又沒有付錢，更加過意不去。

 

此時，平井桃踏出電梯，抬頭看見湊崎紗夏呆站在前方。以為湊崎紗夏怕她拿不到兩人份的外賣，特意出來迎接她，平井桃頓時感到更沮喪。

 

“我在樓下等了很久，他都沒有打給我。”

 

平井桃走近湊崎紗夏，為證明她這次沒有偷偷吃完兩人份的外賣才上來，還乖乖拿出手機，點開通話紀錄的頁面。

 

“我好像是留了我的號碼。”

 

湊崎紗夏忽然拍了下額頭，終於想起叫外賣時，下意識留下自己的手機號。

 

“他打給你了嗎？”

 

平井桃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期待湊崎紗夏的答案。

 

兩人早就吃膩校內餐廳的午飯，又懶得回宿舍煮飯，於是只能叫外賣。只是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平井桃實在很餓。

 

“我手機沒電，好像關機了……”

 

語音剛落，湊崎紗夏立刻乾笑幾聲，嘗試掩飾她有點傻的行為。

 

“湊崎紗夏，你這個傻瓜！”

 

事關食物這件大事，平井桃可不能忍，一時沒注意她們可是在圖書館，朝湊崎紗夏大喊出來。

 

“可是外賣來了啊！”

 

湊崎紗夏才不會怕大聲說話的平井桃，抬起下巴，一臉理直氣壯。

 

為何電梯前的通道與裡面圖書館要有一扇門分隔，湊崎紗夏和平井桃做了完美的示範。除方便學生出來接電話，還為了防止像她們這樣的人打擾裡面的人。

 

同一時間，周子瑜跑到與圖書館距離不遠的教學樓，總算趕及上課。趁住課堂中間的休息時間，周子瑜努力回想對方的模樣。

 

過了一會，周子瑜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儲存那串沒人接聽的手機號，將聯繫人名字改成“松鼠”。不然，過幾天她就忘了這是誰，雖說她手機的聯繫人也寥寥可數。

 

結果，周子瑜不但忘記湊崎紗夏，更完全忘記這件事。

 

 

過了一星期，湊崎紗夏仍沒有接到對方的電話或訊息。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別說陌生人給她免費的午餐。即使對方可能根本不計較這麼一點錢，湊崎紗夏還是想當面把錢還給對方。

 

長達兩小時的必修課，前排的桌面都放著手提電腦，有定格在課堂簡報的畫面，也有熟悉的社交網站頁面，更有不斷發光的遊戲界面。

 

湊崎紗夏有時會以為她不是在上課，而是到了網吧。

 

百多人一起上課的好處是，後排的位置與講台距離有點遠，低聲說話也不會很明顯。湊崎紗夏趴在桌面，手握圓珠筆，裝飾用的筆記本空白一片。

 

“桃，你說我該怎麼辦？”

 

湊崎紗夏從沒有這麼喜歡看手機，深怕上課會錯過對方的來電，設置靜音的手機平放在膝蓋，隨時留意手機屏幕會否突然亮起來。

 

“哪有送外賣的人不收對方錢的……”

 

即使湊崎紗夏不說她在煩惱甚麼，平井桃已能自動理解。

 

平時，湊崎紗夏雖然話比較多，也不至於囉囌。這星期，平井桃聽得最多的，是一位無名無姓的外送員，偉大的事蹟。

 

若真有這樣的外送員，平井桃也很想遇見。

 

“難道她喜歡你？”

 

平井桃環抱雙臂，腦海閃過無數的想法，最終說出相對正常一點的猜測。她看了眼沒精打采的湊崎紗夏，感覺原來還有這樣的招數。

 

以這樣的方式，令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平井桃你可不可以認真點，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啊。”

 

湊崎紗夏輕皺眉，她可是認真向平井桃請教解決方法，誰知這人只會隨便說些話敷衍自己，一點都不靠譜。

 

湊崎紗夏最可愛的地方是，反駁完對方有點荒謬的話後，還是會跟隨對方的思路，給予自己的回應。

 

“一見鍾情不行嗎，像我對豬蹄一樣。”

 

平井桃忍住笑，不去說出她發現很久的事實。

 

“我是很認真在問你啊。”

 

平時愛開玩笑沒關係，關鍵時刻要好好給予她意見才對啊。湊崎紗夏伸出手，戳了下平井桃的手臂，阻止對方繼續胡鬧。

 

“紗夏，你不要想得太複雜了。”

 

平井桃反握住湊崎紗夏的手，一臉認真，果然換來湊崎紗夏充滿期待的眼神。

 

“你再叫那餐廳的外賣，就能看見她。”

 

給予湊崎紗夏信心的陳述句，平井桃不明白湊崎紗夏煩惱這麼久的原因。

 

“萬一不是她送來的話，怎麼辦？”

 

湊崎紗夏坐起身，深思平井桃看來挺有道理的提議，沒有察覺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偷笑。

 

“那就多叫幾次啊。”

 

短短幾秒，平井桃再一次發揮不受環境束縛的本事，似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們正在上課，將手機遞給湊崎紗夏。

 

她們之間的不成文規定，先叫外賣的人就要請客。

 

“那你也可以多吃幾次了。”

 

湊崎紗夏推開平井桃的手機，瞬間恢復機智，笑著拆穿平井桃打的小算盤。

 

建議不獲採納。

 

於是，湊崎紗夏只好展開尋人行動。只憑著進出圖書館需要學生證的重要線索，她確定對方是和自己同校的學生。

 

可是，校園那麼大，學院那麼多，找一個人就像大海撈針。

 

多虧在這片茫茫大海，很多人有茶餘飯後聊聊八卦的習慣，其中也總有人脈廣闊的人。一傳十，十傳百，這則尋人啟事自然有一天傳到本人耳邊，只是需時未知。

 

幸好，湊崎紗夏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一有空，她就截停經過身邊的同學，有禮貌地說聲不好意思打擾了，然後露出微笑，問對方認不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在某餐廳兼職送外賣、有點高、長得很好看的女生——這是平井桃總結下來的版本。

 

至於湊崎紗夏，是這樣形容的。

 

酒紅色長髮，銀色項鍊環繞脖子，黑色外套左邊有四位數的印花，背包掛著吉娃娃的吊飾。

 

有時候，平井桃挺佩服湊崎紗夏的記憶力，見了對方僅僅一面，只差沒有替對方畫一幅肖像畫的能力。

 

 

孫彩瑛走進周子瑜最愛光顧的餐廳，特色是價錢有點貴而較少學生光顧。她一眼就找到周子瑜，總坐在角落的桌子。

 

即使餐廳本就少人，周子瑜還要避開最多人出現的午飯時間，差不多到下午兩點，別人都快要吃下午茶，她才來吃中午飯。

 

“朋友，你最近欠人錢嗎？”

 

孫彩瑛的出場方式很有存在感，木頭如周子瑜也很難注意不到。她將布袋扔在椅子上，一坐下就挑了塊牛排放進嘴裡。

 

“還沒吃飯嗎？”

 

周子瑜忽視孫彩瑛莫名其妙的話，換了下托盤的方向，索性推到孫彩瑛面前。

 

孫彩瑛也毫不客氣，立刻拿起叉子。她最喜歡周子瑜習慣先把牛排都切成小塊，每次都讓她吃得毫不費力。

 

起初，周子瑜覺得讓好友吃她剩下的午飯不大好，想替她多買一份午飯。孫彩瑛卻阻止她，說自己早吃飽了，但別人的飯看來就更好吃。

 

也不知道孫彩瑛說的是真是假，每次她都總能吃完自己的午飯。

 

周子瑜只好提早用餐，預留充足的時間慢慢吃完午飯。趕在孫彩瑛來之前，多買一份午飯，切好盤子有的肉類，證明那是自己吃過的午飯。

 

其實，周子瑜也不想孫彩瑛吃稍涼了點的午飯。但是，孫彩瑛很聰明，一旦發覺理應放了一段時間的飯菜竟然還溫暖，一定會看出來。

 

不久，孫彩瑛放下叉子，喝了口草莓特飲，一臉滿足。

 

“你要錢就問我借啊。”

 

孫彩瑛用吸管戳了下掛在杯沿的半顆草莓，每次周子瑜都會安靜等待她用餐完畢，這時她才想到周子瑜還沒回答她的問題。

 

“我沒有問人借錢。”

 

周子瑜收回注視窗外的視線，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過。

 

“怎麼我朋友跟我說，有人最近在學校到處找你啊。”

 

孫彩瑛嘗試回想對方隨意說出來的閒話，可惜當時她不以為意，直至另一個朋友跟她說類似的話，她才開始重視這件事。

 

“是朋友還是女朋友？”

 

周子瑜認真聆聽孫彩瑛的話，淡淡的笑意浮現嘴角。

 

“舞蹈社的副社長，是學姐來的，好像叫……紗夏？”

 

早習慣周子瑜只在她面前才有的腹黑，孫彩瑛也不介意，努力告訴周子瑜她掌握的信息。

 

“不認識。”

 

可惜，周子瑜遠沒有孫彩瑛那麼上心，平靜地答道。

 

孫彩瑛一臉無奈，只好拿出手機，點開舞蹈社的粉絲專頁，找出最近更新的團隊照，放大那個人的臉，遞給周子瑜看。

 

“就是這個人，你真的不認識嗎？”

 

周子瑜很給孫彩瑛面子，認真看了幾秒，正想再強調一遍她不認識這人，腦海忽然閃過有點令人難忘的回眸一笑。

 

“等等，你說松鼠？”

 

孫彩瑛挑了下眉，頓覺事情變得有點有趣。周子瑜竟然瞞住她，偷偷和別人相熟到可以叫暱稱的程度，還說不認識呢。

 

“你女朋友有告訴她怎樣找到我嗎？”

 

周子瑜直接將孫彩瑛口中的朋友改成女朋友，也不知孫彩瑛是否注意到，反正她是繼續接話了。

 

“當然沒有。”

 

孫彩瑛又喝了口草莓特飲，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令人心情暢快。

 

“怎知道是不是找你麻煩的，我早叫她們裝作不認識你。”

 

她露出驕傲的笑容，等待周子瑜誇她做事小心果斷。

 

“彩瑛，你知道舞蹈社在哪嗎？”

 

可惜，等來的是好友自開學以來，難得關心起除上課、吃飯、學習以外的校園設施。

 

周子瑜本已忘記這件事，沒想到對方這麼執著，堅持還錢給她。

 

為免再次成為傳說的人物，她寧願親自到舞蹈社一趟，了結這樁不值一提的小事，斷掉這段莫名其妙的聯繫。

 

從此，互不相欠，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