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6
房子太大,樓層太高,湊崎紗夏會害怕才怪。周子瑜節約能源,沒有讓她住在客房,湊崎紗夏留在十樓。
周子瑜給她毛巾和牙刷,而且不是一次即棄的。紫色浴巾沒有花紋,理科生喜歡簡單就是美。
洗漱用品是其次,湊崎紗夏沒有換洗衣物。
她不介意穿別人的睡衣,甚至感到幸福,畢竟是喜歡的人。白色球衣散發薰衣草味,若不是抽屜擺放香包,便是柔順劑的氣味持久。
湊崎紗夏哼着歌洗澡,周子瑜在外面鋪床。
這張床容得下三個人,可是平井桃在來的路上。
周子瑜調節燈具的亮度,營造柔和的效果,適合躺床上玩手機。她鋪上床單,更換被罩,擺好羽毛絨枕頭。
湊崎紗夏沒有帶小柴和月亮,周子瑜怕她寂寞。她搬出真空收納袋,抽掉裡面的空氣,拿出一個玩偶。
小狗玩偶是苦惱中,她不擅長取名字,喜歡有意義的數字。周子瑜選了12號,那是水族館的小丑魚。
熱水器設定在接近人的體溫,周子瑜示範控制花灑的出水量。
湊崎紗夏看明白了,實際操作時,又是另一幅景象。
熱水變得滾燙,湊崎紗夏扶着牆蹦跳,差點在濕漉漉的地磚滑倒。她急忙將開關往另一邊旋轉,又忘記拿開花灑,冷得她打顫抖。
“子瑜,你快進來看看。”
“我弄不好熱水器。”
頭髮的泡沫像是透明的浴帽,隨着水流滲進眼睛。湊崎紗夏踏出沐浴間,拿浴巾裹住身體,不願洗澡變成痛苦的事。
“紗夏姐姐,你先躲在門後。”
“你躲好了嗎?”
門沒有上鎖,溢出溫熱的空氣,周子瑜閉着眼睛進去。鏡子起霧,她摸到洗手池的大理石邊沿。
“躲甚麼啦?”
“你看看嘛。”
“熱水器是不是壞了,怎麼又冷又熱的?”
外面的風鑽進來,湊崎紗夏抱緊雙臂。頭髮有一堆泡泡,皮膚流淌着微涼的水滴,她快要蜷縮成融化的棉花糖。
“可能是水壓的問題。”
“我調節好了,紗夏姐姐再試試。”
地磚留下她的腳印,沿途是一圈圈的水漬。周子瑜判斷聲音的來源,沒有往後看,想像到她坐在馬桶蓋的模樣。
“喔,你在這等着。”
“我說好了,你才出去。”
手機傳來音樂,湊崎紗夏愉悅地哼歌,將浴巾掛在壁掛。她走得自然,毫不在意視線範圍多一個人。
“嗯......”
相同的洗髮水,為何用在她身上這麼香。周子瑜後悔拿白色球衣給她當睡衣,畢竟無袖遮不住肩膀。
一個人愈是自然,另一個人愈是尷尬。
周子瑜半睜開眼,默默替她關上沐浴間的推拉門,防止熱水濺出來。更重要的是,她怕湊崎紗夏太興奮,拿花灑過來給她看。
熱水器正常運作,噴出的水柱是合適的溫度。湊崎紗夏哼着歌,沖走頭髮殘留的泡沫,而罰站的人沒有離開。
“紗夏姐姐,穿白色沒關係嗎?”
“我拿一件長袖給你。”
隔着磨砂玻璃,看不見對方。
周子瑜將牙刷擺在架子,擠出西瓜味的牙膏,漱口杯也裝滿溫水。
她見過湊崎紗夏的睡衣,可是不了解她的睡眠習慣。
“沒關係,穿球衣好舒服。”
“我還會蓋被子嘛。”
音樂沒有打擾聊天的頻率,湊崎紗夏的聽力良好。水聲停下來,她往身上塗抹沐浴露,搓出很多泡泡,帶來清涼的感覺。
“球衣有點大,可能不合身。”
手機換了一首歌,說明她待在浴室多久。周子瑜深感無奈,依然說服不了小傻瓜,沒辦法拿走白色球衣。
“子瑜,你給我的運動褲好長。”
“你的球衣夠大,我就不穿褲子嘛。”
宿舍的衛浴設備,總有舍友進出,湊崎紗夏習慣人聲的陪伴。既然周子瑜願意陪她聊天,她才不會請理科生離開。
“紗夏姐姐穿得舒服就好。”
即使排氣扇轉動,清爽的西瓜味溢出來,周子瑜無法想像畫面,拿拖把擦掉灑在地上的水滴,迅速離開籠罩她的霧氣。
窗簾不透光,遊戲畫面閃爍,湊崎紗夏玩賽車遊戲。練習的模式,她選擇巧克力工廠的賽道,因為新奇有趣。
“子瑜,你在設計遊戲嗎?”
“我看你一直在發呆,你想不到代碼?”
這張實木沙發,周子瑜特地為她鋪上舒適的毛毯。湊崎紗夏抱住小丑魚,可惜不見小狗玩偶,身旁倒是有真正的苦惱中。
“嗯,可能有點累。”
“我在想場景怎麼轉換,道具要放在哪。”
騎一趟公路車,來回多少公里。周子瑜集中精神,隨時留意交通路況,不比駕駛摩托車輕鬆。
筆記本電腦擺在可移動桌,桌面停在合適的高度。周子瑜習慣不把礦泉水放在電腦旁邊,防止意外發生。
“哪裡有場景?”
“我也看不到道具。”
湊崎紗夏注視看不懂的代碼,無法變成畫面。
她認得理科生喜歡的品牌,擰開天然礦泉水的蓋子,仰頭喝兩口水。小傻瓜不會掩飾內心的疑惑,眨着圓溜溜的眼睛。
“因為裝在這裡,全在我的腦海。”
周子瑜露出淺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像是一顆香甜的西瓜。
“喔,程序員要加班是真的喔......”
“子瑜,你甚麼時候才忙完?”
“我想你陪我玩。”
美好的周六晚上,雙人玩的賽車遊戲,湊崎紗夏輸給虛擬玩家。機智的腦袋躺在理科生的腿上,她仍舊專心地寫作業。
“學姐還沒到嗎?”
“這麼晚了,不如叫學姐早上才過來?”
手機沒有消息通知,周子瑜將礦泉水遠離電子產品。她合上筆記本電腦,暫時放鬆片刻,陪伴她冷落的人。
“平井社長很安全,多賢開車送她來。”
“一直說快到了,也不知道到哪。”
最新消息是半小時前,平井桃居然坐上開篷跑車。湊崎紗夏收到多張自拍,看見妹妹的職業假笑,不情不願地配合天才。
“嗯,學姐和我們睡一張床嗎?”
“你和學姐睡床上,我睡沙發。”
遊戲多了新玩家,兩人組隊玩難度高的地圖。周子瑜選擇巧克力工廠,因為是小傻瓜一直練習的賽道。
“為甚麼不一起睡?”
“就算是睡沙發,也是平井社長睡沙發,她來得最晚。”
音效刺激耳朵,湊崎紗夏抱住遊戲杆,重新打起精神。大屏幕分成兩個畫面,理科生等待她確認選項。
“好的,等學姐來了再商量。”
“學姐買了宵夜嗎?”
商業區是外賣的配送範圍,不過需時較久。身旁人習慣吃宵夜,周子瑜擔心她肚子餓,畢竟只有一頓不像晚餐的晚餐。
“沒有喔,她把宵夜吃完了。”
“子瑜,我現在有點餓。”
根據天才的訊息,名井小姐刷卡請客,報答她找到銀戒指。事實是,小傻瓜發揮神探夏天柴的本色,可惜得不到刺身和烤雞。
“杯麵可以嗎?”
“紗夏姐姐想吃辣的,家裡也有。”
“我們一起下樓”
周子瑜想到的宵夜,沒有紅豆麵包,沒有紫薯饅頭,沒有奶油蛋糕。她準備章魚燒機,可是忘記買材料。
“好啊,我也活動一下。”
遊戲畫面定格,興奮的人不能久坐。湊崎紗夏放下小丑魚玩偶,將褲腿折了幾圈,才不至於絆倒自己。
礦泉水的擺設,像是保齡球場館的木瓶。等待水燒開時,湊崎紗夏插着口袋觀賞模型,細數到底有多少瓶水。
“紗夏姐姐,你要吃餃子嗎?”
“還有饅頭,不是紫薯的。”
冰箱存放的速凍食品,周子瑜這才記起來。她取出韭菜豬肉餡的餃子,又看見原味饅頭,宵夜的選擇一時之間變多。
“杯麵就行了,子瑜會做蛋糕嗎?”
“你可以送我一個蛋糕嗎?”
陳列櫃沒有展示蛋糕,不會亮着燈,湊崎紗夏好奇理科生的能力。除了紫薯饅頭,也許她會做別的甜品。
“現在不太會。”
“紗夏姐姐的生日還沒到。”
業餘麵包師需要更多時間,研究裱花和抹面的技巧。辦不到的事情,超越能力範圍的任務,周子瑜不輕易承諾。
“我生日的時候,你就見不到我了。”
“我已經回到大阪。”
湊崎紗夏將水倒進杯麵,拿木筷子蓋住包裝紙。熱水沒有灑在桌上,她將湯鍋放回原位。
“畢業之後,紗夏姐姐不會留下來?”
這座城市沒有她眷戀的人事物,周子瑜想起松山的話。杯麵浸泡了多久,她忘記計算時間,恐怕麵糊了。
離十二月有多久,注定離別的冬季。
“為甚麼要留下來?”
“最初我是陪平井社長過來,四年過得好快。”
辣椒的香氣刺激鼻腔,湊崎紗夏只放一半的調料包。回家的日子愈來愈近,她最想念飯菜的味道。
“彩瑛怎麼辦?”
“異地戀的話,我幫你看緊她。”
周子瑜不願提及壞朋友,更別說她們的戀愛狀態。
一顆真心留不住人,她也不夠自信。
“子瑜很有經驗的樣子。”
“你試過異地戀喔?”
宵夜不及人吸引,湊崎紗夏糾結大小情聖的關係。
周子瑜沒有掀開窗簾,今晚的月色有多麼美。
戀愛經驗寫在臉上,誰會接受壞朋友的追求。上學期的戀愛遊戲,北極小萌熊受時差的折磨,只不過苦的是孫彩瑛。
雖然傷口疼痛,周子瑜偶爾也能睡上好覺。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難。”
“人不在身邊,很難維繫一段感情。”
周子瑜沿着碗邊撕開包裝紙,發覺米線變得黏糊糊。她的肚子不餓,特地泡杯麵,陪小傻瓜聊天而已。
“科技不是很發達嗎?”
“還是能天天見到面嘛。”
馴服小猛獸不容易,湊崎紗夏施展的魔法無效。飾演女朋友的角色,孫彩瑛輕鬆入戲,她找不到心痛的理由。
奇怪的是,傻瓜羨慕天才的煩惱。
平井桃整天胡思亂想,猜測金多賢的心思。情緒只會隨一個人而變化,像是玩過山車般刺激。
“可是抱不到。”
與湊崎紗夏的幸福有關,周子瑜認真地思考異地戀的可能。
“喔,原來子瑜喜歡抱抱。”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嗎?”
湊崎紗夏喝着酸辣湯,趁機調侃變得嚴肅的人。
“嗯,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你不是別人。”
別人的杯麵更香,那怕包裝充滿辣椒的圖案。也許她開始享受吃辣,接受這股辛辣的味道。
周子瑜意識到年齡的差距,湊崎紗夏比她成熟。
她還是大一生,對方準備離開校園。
“對子瑜來說,南醬也不是別人。”
“南醬也是重要的存在。”
直白的話沒有刺激心臟,一個人是最佳的防禦盾。湊崎紗夏不相信校園傳說,卻不明白名井南在她心中的位置。
氣球戳破了,明明剩下空氣,誰開始呼吸困難。
“我沒有想過。”
戀愛遊戲玩得太久,周子瑜發現問題。
就算名井南愛人,勝負慾不容許她落敗。只有她明白到,感情比勝利重要,她才會真正愛上她。
“子瑜,那就開始想吧。”
“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想想。”
湊崎紗夏不是吸血鬼,不會奪取她的心臟。心在她身上,紫色氣球為誰跳動,只有一個人有感覺。
周子瑜低頭不語,想不通她的話。
究竟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叫她想別人。
也許是不喜歡。
田公子傳送影片,交換條件是藝術賞析。他對足球隊的姐姐不死心,寧願提早熟讀孫彩瑛的見解。
孫彩瑛找到數據線,將手機的畫面投影到液晶電視機。她沒有開燈,名井南在樓上,她也不敢引起太大的動靜。
三屆高中聯賽的總決賽,四節的時間,孫彩瑛找到傳說的MVP。
名井南在球場的身影,原來是這個樣子。
儘管不是直拍的影片,孫彩瑛的眼睛只會對焦一個人。天然礦泉水剩一半,她抱住鯊魚玩偶,丟着水瓶玩,讓瓶底落在茶几。
客廳閃爍電視機的光,卻又沒有人聲。
名井南持球突破防守球員,將球運到籃下,甚至會單臂上籃。着地的方式優雅,總有芭蕾的影子。
翅膀不見了,有人害怕飛翔。
孫彩瑛閉上眼睛,回想剛才練球的畫面。
名井南的氣場改變了,沒有要壓着她來打的狠勁。
靜音的觀賞體驗吵不醒名井南,可惜她沒有入睡。沉迷遊戲的人半夜下樓,打算吃冰淇淋。
“彩瑛,你在看甚麼?”
那片海的玩偶包圍孫彩瑛,她枕在泰迪熊的懷裡。
“怎麼不開燈,這樣對眼睛不好。”
“你的眼睛本來就不舒服。”
名井南沒有嚇一跳,以為孫彩瑛睡不着,慢慢地走近那個人。
比白色圓領上衣過分的是,名井南穿着太短的睡衣。也許不是睡衣,像寬鬆的緞面襯衫,偏偏孫彩瑛移不開視線。
“看你。”
“名井南,你怎麼了?”
“你只在外線投籃,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不配當你的對手嗎?”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都會吸引她的目光。三屆高中聯賽的總決賽,名井南的打法並不溫柔。
“你看得到的影片,籃球隊也有辦法找到。”
“我不想她們看穿我的進攻模式。”
開放式的廚房避不開對話,名井南背對坐在沙發的人。她打開智能冰箱,突然聽見調高的音量,耳邊傳來看台的歡呼聲。
“名井南,你到底怎麼了?”
孫彩瑛的勝負慾不強,可是也懂得籃球員的心理。名井南有能力上籃,她不選擇上籃是一回事,她逃避上籃又是另一回事。
而名井南逃避了多久,孫彩瑛捨不得要她面對。即使輸掉比賽,孫彩瑛可以接受落敗的事實,又怕名井南不甘心。
“你能走能跑,就是不能跳嗎?”
孫彩瑛帶着小熊玩偶,只要看過那部電影就知道是Tim。她站到名井南背後,晃着小熊的手,輕碰她的肩膀。
不是不能跳,而是不敢跳。
名井南愣了半晌,攥住彩虹冰淇淋,預料不到她直說問題。換作是別人開口,也許有諷刺的意味,完全不理解她的痛苦。
“你有玩過跳高嗎?”
“你還沒跳過去,就怕杆子掉下來,其實你跳得過。”
孫彩瑛不是沒有同理心,卻又沒有憐愛名井南。
“可是杆子是我,我已經掉下來了。”
珍惜玩偶的人沒辦法甩開小熊,名井南別過臉不看她。
“好吧,你偏要說自己是杆子。”
“我今天就把你撿起來。”
孫彩瑛請小熊牽着她的手,回到痛苦的房間。
床墊變成彈跳床,發出激烈的碰撞聲。孫彩瑛率先站上去,表演從小玩到大的遊戲,最愛測試床墊的軟硬度。
優雅的人抱住小熊Tim,仰頭注視舉高手轉圈的人。
“快上來。”
“萬一踩壞了,我賠你新的。”
客人像主人,孫彩瑛掀開過床板,相信能夠承受兩人的重量。她們要做劇烈運動,畢竟健身房也有彈跳床。
床單泛起皺褶,像是一層層的海浪。
“怎麼跳?”
名井南不忍拒絕伸向她的手,將運動拖鞋擺好,不情不願地站在床上。
“來,和我一起蹲下。”
“深呼吸,你的膝蓋疼嗎?”
孫彩瑛握住她的手,感受不到多餘的銀戒指,畢竟睡前摘飾物是好習慣。喜歡的人在面前,腳下是床,她也沒有壞心思。
兩人手牽手,半夜練深蹲。
“還好,你怎麼不跳了?”
名井南上來了,酷小孩變得安分。
優雅的人凝視着相扣的手,彷彿手指縫合在一起。
“小時候不覺得累,現在我也會累。”
“預備,我們要起飛了。”
孫彩瑛費了多大力氣,才能不在她面前耍酷。明明她長大了,仍然像小孩般活蹦亂跳,總有點莫名的害羞。
“起飛?”
名井南一臉茫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呼吸變得平穩,孫彩瑛上前摟住名井南。擁抱不過片刻,她緊緊地鎖住別人,開始在床上轉圈圈。
名井南驚呼一聲,抱住她的肩膀。
人沒有跳起來,腳底卻離地,跟隨孫彩瑛的舞步。白麝香洋溢空氣,名井南看不清她的笑容。
心跳是音樂,呼吸是節奏,編織動聽的樂章。
暈頭轉向是正常的,她們一起倒在床上。
“怎麼樣?”
“現在會跳了嗎?”
腦海一片空白,孫彩瑛給人壓在身下,依然不覺疼痛。她躺在床尾,動動腳趾就勾起被角。
“這算是甚麼?”
“你在耍我,跟打籃球沒有關係。”
名井南撐在她的身側,回想相擁的一幕,難以說清誰佔誰的便宜。有女朋友的人比較過分,不顧湊崎紗夏的感受。
“怎麼沒有關係,難道我只是想抱你嗎?”
“飛起來的感覺,沒有那麼可怕。”
左膝有舊傷是藉口,銀色螺釘沒有影響名井南,只是風的聲音迴響耳邊。她無法擺脫摔倒的陰影,或者是飛翔的疼痛。
如此曖昧的距離,對視就把持不住。
“你的耳朵會疼,才不喜歡風吹過來嗎?”
孫彩瑛閉上眼睛,沒有觸碰需要輕放的玻璃製品,畢竟她是多麼脆弱易碎。
白雲困在受傷的陰霾,她要撥開遮住的銀色。
“你也說了,風吹過來,一點也不溫柔。”
墨綠色衛衣敞開的領口,沒有草莓創可貼,露出鎖骨的形狀。名井南看到了那塊骨痂,卻不在她說的肩膀。
原來隱瞞舊傷的人,不只是她。
“有段時間,我想跑也跑不了。”
“真正跑不了的時候,就會想念風的聲音。”
“風不溫柔,那是我跑得快,那也是你飛得高。”
誰給誰講故事,那些不願意重提的傷痛,孫彩瑛難得開口。
“你的膝蓋好了,心沒有好起來。”
“我們一起面對問題。”
孫彩瑛仰臥了許久,名井南卻又不撐起身,害得她束手無策。
呼吸的氣息是一陣風,近距離的身體接觸產生火花。孫彩瑛緊閉眼眸,幻想她鼻梁的那顆痣降落在何處。
是她的鎖骨,是她的心臟,是她的手背。
“我先解決你的問題,陪你睡一覺。”
“彩瑛,我們認識很久了。”
“無論我做甚麼,你也不用害怕。”
名井南將愛埋藏在呼吸,風吹過她的鎖骨、心臟、手背。那份含蓄的感情,孫彩瑛卻聽不懂。
“你想對我做甚麼?”
孫彩瑛忍住不看她,又想接近她,畢竟她就在身邊。喜歡才會黏人,黏人就想貼近,這個晚上她只能躲到床尾。
“做夢。”
“做一個好夢。”
名井南沒有回到城堡,可是遇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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