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光

Chapter 127

 

寢室的變化不大，陽台晾曬的衣服散發花香。

 

名井南認得孫彩瑛愛穿的條紋T恤，灰白的、黑白的、綠白的。

 

床單平整，枕頭套沒有皺痕，疊好的棉被靠在床尾。床鋪得太好，不像酷小孩的風格，名井南估計她昨晚沒有回來睡覺。

 

皮座月曆停留在二月，畫過小企鵝的便利貼是藍色的。

 

孫彩瑛折起便利貼的右下角，名井南翻開下張，看見小企鵝。她繼續翻頁，依然有小企鵝，忽然明白過來。

 

起翹的折角藏着漫畫，只有快速翻頁，才會呈現完整的內容。多少張便利貼的距離，小企鵝從南面走到北面。

 

那道折痕很深，酷小孩常常欣賞這個作品。

 

泛黃的漫畫書，壓着手寫的閱讀報告，白紙沾上金屬鋼筆的墨水。書角遮住大部分內容，名井南移開了視線。

 

桌上的擺設依舊，多一雙墨綠色的手套護腕。名井南想起平井桃的話，也許是湊崎紗夏編織的情人節禮物。

 

名井南撫摸書桌的邊緣，指腹沒有覆上灰塵。孫彩瑛看似懶慵隨意，還是會乖乖打掃。

 

“子瑜，你下午吃了甚麼？”

 

熱水器停止運作，名井南坐在轉椅，點亮漆黑的手機屏幕。她打不通孫彩瑛的電話，草莓忍者沒有回訊息。

 

“火鍋。”

 

“比一個人的餐量多，餐廳提倡節約。”

 

“我就一直吃，不想剩太多。”

 

鈷藍色的印花T恤，海王星的圖案沒有起皺，周子瑜有點緊張，連忙背對名井南，拿毛巾擦頭髮。

 

理科生照鏡子，發現白頭髮又多了。

 

“子瑜，你吃不了辣。”

 

“你一直不喜歡吃辣，怎麼最近開始吃辣？”

 

“以前你喜歡海鮮味杯麵，不辣的。”

 

虛擬女友的衛衣，留下持久的香味，名井南判斷她的午飯是刺激的食物。

 

深藍馬克杯裝滿溫水，旁邊有兩顆藥。

 

“以前......以前你不讓我吃杯麵。”

 

“你會給我煮碗麵，就算是清湯麵，我也覺得好吃。”

 

“現在不同了，我想改變一下。”

 

熱風落在耳邊，周子瑜使勁揉亂頭髮，好想找到白色的。她給湊崎紗夏發洩的機會，狠狠地拔出白頭髮，藉此消消氣。

 

“你想改變是好事，可是你的胃受不了。”

 

“胃疼不難受嗎？”

 

風聲沒有打斷思緒，凡事要適可而止，名井南關心虛擬女友的身體。理科生沒有胃病，正因勉強吃辣，才會傷胃。

 

“一點點不舒服，我只是吃多了。”

 

辯論不知不覺開始，周子瑜不跟孫彩瑛搶人，卻又和壞朋友比較。今天她喝下香辣的湯汁，自覺有進步。

 

那頓火鍋是越級挑戰，身體的反應才大。

 

“彩瑛的胃才不行。”

 

“吃甚麼吐甚麼，她也還能吃下去。”

 

上學期的日子，孫彩瑛不告訴阿晨吃不了辣。每次約會回來，她第一時間吃胃藥，半夜抱住馬桶嘔吐，身體也沒有垮掉。

 

“彩瑛也吃辣？”

 

“為甚麼你們要吃辣？”

 

名井南轉了轉手機，沒有消息通知。

 

湊崎紗夏給她們氣走，不說清楚孫彩瑛的情況，她只好找平井桃。

 

好消息是人沒事，壞消息是受傷了。

 

平井桃不願意費力地打字，傳送一張照片，拍下濕漉漉的人。左眼發紅，像是微血管破裂的模樣。

 

“我也問過彩瑛，怎麼不跟阿晨說？”

 

“她想吃辣的時候，找別的朋友不行嗎？”

 

“彩瑛還是陪她吃。”

 

寢室回復安靜，周子瑜將吹風機放回原位，甩一甩深藍色浴巾。

 

地面多了幾縷頭髮，可惜沒有白色的。

 

“她們坐在一起吃飯，彩瑛可以不吃辣。”

 

兩個人要創造美好的回憶，吃辣以外的事情多得很。遷就對方的飲食習慣本是好事，名井南無法接受自我傷害的結果。

 

名井南想起，再遇見孫彩瑛那天，她接到求救的電話。準確來說，孫彩瑛是找周子瑜，卻也因為胃疼。

 

“吃辣是一件小事。”

 

“彩瑛沒興趣的事情，阿晨都找別人陪。”

 

“阿晨要人陪，第一時間會想到彩瑛嗎？”

 

遇上了喜歡的人，周子瑜才明白過來。

 

也許挑戰辣椒王，換不來月亮項鏈，周子瑜有決心證明喜歡，她願意走進湊崎紗夏的世界。

 

感覺沒有可見的物質。

 

固體是心臟的跳動，液體是滾燙的眼淚，氣體是身上的味道。

 

“我當你說對了。”

 

“她是陪阿晨吃辣，你要陪誰吃辣？”

 

“你們寧願胃疼，也要陪湊崎紗夏吃辣？”

 

名井南猜到虛擬女友的心思，頓時感到無奈。

 

兩個人之間，誰愛誰比較多，理科生學會不計算愛。

 

“我不管彩瑛怎麼做。”

 

“我嘗試吃辣，跟紗夏姐姐沒有關係。”

 

一旦把話說開，戀愛遊戲就會結束，周子瑜無法坦白心意。其實不是名井南的問題，理科生習慣做實驗，而不是在人前承認感情。

 

“南，我要吃藥了。”

 

辯論結束，周子瑜深怕提及湊崎紗夏，適時轉移虛擬女友的注意力。她坐在床邊，將劉海往後撥一下，乖乖伸出手。

 

“嗯，你還要我餵你嗎？”

 

名井南遞給她杯子，拿起家庭醫生開的藥。

 

“我怕苦，你給我剝一個橘子。”

 

周子瑜皺起眉頭，掌心殘留熱水澡的餘溫，細看兩顆像鈕扣的藥，沒有立刻灌水咽下去，最怕這些藥卡在咽喉，害得她吐出來。

 

“哪裡有橘子？”

 

“你先吃藥，不行再吐在我手上。”

 

這裡不是別墅，庭院有橘子樹，冰箱有切好的新鮮水果。名井南打開書桌的抽屜，找一些酸甜的糖果。

 

“今天晚上，你和彩瑛在一起嗎？”

 

藥丸不能停留舌尖太久，溶化就會變得苦澀。周子瑜顫抖着手，想放進嘴裡又不敢放，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

 

“只是看芭蕾劇，我喜歡的海盜。”

 

“湊崎紗夏去不了，她才找我看，不好浪費門票。”

 

水果軟糖的包裝，印有橘子的圖案，大概有這個味道。名井南拿剪刀沿虛線開口，倒出理科生想要的橘子。

 

“南，快給我。”

 

周子瑜仰頭喝完溫水，將在口腔旋轉的藥衝向食道。喉嚨殘留黏糊的感覺，她伸手要糖吃。

 

“子瑜，你真的不要生病。”

 

“吃藥太麻煩了。”

 

優雅的人不會手忙腳亂，抽出兩張紙巾，抹掉她嘴角的水漬。

 

“不是橘子味。”

 

不論胃藥有沒有睡意，周子瑜感到疲憊，特別是一雙眼睛，給攝影棚的燈光設備照射了許久。

 

“南，我想趴在你背上睡覺。”

 

“你等我睡了再走。”

 

周子瑜抱住小狗玩偶，找不到合適的睡姿。藥效還沒發揮，胃部有灼熱感，她攥住白襯衫的一角。

 

“我先換褲子。”

 

儘管西褲沒有蹭上沙粒，名井南不會坐到床上。她打開衣櫃，找到之前留下來的棕色運動褲，慣着身體不適的人。

 

“別換了，走的時候又要換。”

 

“你拿毛巾墊一下。”

 

周子瑜挪一下身子，騰出床邊的位置，趴在蝴蝶的背上。她將小狗玩偶靠在枕頭，豎起毛茸茸的長耳朵。

 

寢室留下一束壁燈，牆上映着相依的影子。

 

屏幕的亮度調暗，音樂軟件的歌曲列表，順序播放溫柔的旋律。名井南握住手機，注視專輯的封面，像老舊的唱片機轉動。

 

她抱她，她背她。

 

她從後面抱人，她趴在她背上。

 

背上的重量，溫熱的臉頰，呼吸的氣息，名井南只能往前傾，垂頭找出哪個數字的弧度，最適合身後人安睡。

 

如何判斷熟睡的狀態，便是放手的一刻。

 

 

吸水的襯衫沉甸甸，孫彩瑛撐在洗手台，用力擰出水。鏡子裡的人，穿着紫色球衣，盯住雙位的數字，想到松山同學。

 

衣領的標籤刮得後頸發紅，孫彩瑛屈曲手臂，繞到後背調整那塊布料。她披上卡其色燈芯絨外套，沒有繫上鈕扣。

 

SUNRISE酒店的服務生，比湊崎紗夏來得快。藍白越野車留在海邊，孫彩瑛把車鑰匙給代駕，讓人把車子開回酒店。

 

她們的定位，從醫院變成麵館，平井桃不會浪費等待的時間。天才顧及迷你機器人的眼睛，恐怕不好受油煙的刺激，沒有選擇路邊攤。

 

“你要吃點甚麼？”

 

空調機的出風口擺動，藍色劉海飄起來，平井桃將頭髮別到耳後，沒有提出換位子，自覺為傷者擋風。

 

“我說社長啊，你是故意吧？”

 

“松山是多少號，這是他送紗夏姐姐的球衣？”

 

剛才平井桃守在門外，一見她出來就偷笑。湊崎紗夏喜歡紫色，可能無袖球衣是她的，孫彩瑛卻想不通意味深長的笑容。

 

孫彩瑛扯了下紫色球衣，給平井桃看那個號碼。

 

“松山？”

 

“你怎麼知道他的？”

 

日記提及曖昧的人，沒有松山的名字。平井桃一臉詫異，難得放下菜單，沒有急於點餐，品嚐主廚推薦的烤豬排拉麵。

 

“我還見過他，他就在西城。”

 

“他沒有找你嗎？”

 

孫彩瑛吃過晚餐，肚子一堆油炸食品，只不過游泳消耗體力，她還拉住溺水的人上岸，此時感到有點餓。

 

“松山在西城？”

 

“你們甚麼時候見的面？”

 

“紗夏帶你去見他嗎？”

 

平井桃忘記半睡半醒的對話，以為傻瓜隱瞞她。她瞪着眼睛，化生氣為食量，多點一個炸雞拼盤。

 

“今天早上，他住在體院附近的公寓。”

 

“紗夏姐姐也在。”

 

“社長，你吃甚麼啊？”

 

孫彩瑛單手托腮，遮掩紅腫的左眼，決定吃碗豬頸肉米線。她拿胳膊肘壓住點餐紙，握住鉛筆圈起配料，多加一盤椒鹽豆腐。

 

“烤豬排拉麵，炸雞翅酸辣米線。”

 

“炸雞拼盤，一半原味，一半辣味。”

 

“糖醋肉。”

 

“兩杯珍珠奶茶，一杯多冰，一杯少冰半糖。”

 

平井桃點開通訊軟件，查看添加好友的請求，果然有熟悉的足球員。

 

松山愛松鼠，這般肉麻的暱稱，虧他想得出來。

 

“我不是很餓。”

 

“社長，你一個人吃得下嗎？”

 

聽力和手速沒問題，孫彩瑛依賴右眼的視力，看清印刷的字體，尋找對應的餐品，不忘點一杯鮮榨橙汁。

 

“都是紗夏愛吃的，我們能聊一晚上。”

 

“這裡通宵營業，你沒帶女朋友來過嗎？”

 

屏幕停留在兩個選項，平井桃沒法輕鬆接受，又不能輕易拒絕。只要想到松山成功聯絡到傻瓜，天才感到無奈。

 

“沒有，我很少來這邊。”

 

“我想修一下手機，附近有購物中心嗎？”

 

戀愛哲學家指定約會場所，不是商場，就是酒店。這條街距離學校多遠，要不是那位社長帶路，孫彩瑛找不到藏在後巷的麵館。

 

“你要給名偵探打電話嗎？”

 

“她還問起你呢，原來你們挺熟嘛。”

 

粉紅色的手機殼，印有芭比娃娃的圖案。平井桃點開和無名井的對話，不在意孫彩瑛發現她拍下的側臉。

 

“不用啦，她替子瑜問的吧。”

 

“你要拍我照片，能不能拍得好一點？”

 

孫彩瑛揮手叫來服務生，將點餐紙交出去，確認下單的內容。她沒有拿起平井桃的手機，假裝不經意地瞥一眼。

 

如此痛苦的神情，不是裝可憐，她是真的疼。

 

“我覺得不錯喔，誰看誰心疼呀。”

 

“我怎麼說你沒事，不如名偵探看到你來得安心。”

 

“她很關心你，主動給我傳訊息。”

 

名偵探有銀戒指，藏有SC的刻字，迷你機器人看似不知情。平井桃握住水杯，清洗三人份的餐具，拿紙巾慢慢擦拭。

 

“我是子瑜的朋友，因為子瑜而已......”

 

孫彩瑛撐住頭，慢慢地眨着右眼，不在意天才的話。

 

白雲留在天空，不會為她降落。

 

計程車無法駛進巷子，湊崎紗夏在路口下車，踩住紫色跑鞋，一路往前衝，為運動會的接力賽練習。

 

湊崎紗夏進門往左走，數到第三張桌子。

 

四個人的卡座，她和平井桃擠在一塊，騰出空間給受傷的人。

 

窗外有人擺地攤，鋪上碎塊縫製的布條，竹藤籃裝滿橘子。攤主沒有計算重量的儀器，沒有標上價錢牌，向路人比劃手指。

 

孫彩瑛不會看手語，卻也明白那個人說不了話。

 

她喜歡吃橘子，有橘子惡魔的玩偶，聞過名井南頭髮的橘子味。

 

“紗夏，你看看她的樣子。”

 

平井桃擠眉弄眼，迷你機器人讀不懂指令。桌腿阻礙不了發揮，天才將右腳往上抬，喚醒走神的酷小孩，踩了她一腳。

 

“紗夏姐姐......”

 

孫彩瑛白費苦練的對白，錯過裝可憐的大好時機，明明疼得腳趾蜷縮起來。

 

“彩瑛，拿開你的手。”

 

“眼睛紅成這樣子，你滴眼藥水了嗎？”

 

湊崎紗夏皺起眉頭，看清與電話不同的情況，原本以為她只是挨凍。這麼冷的天，她帶人回到岸邊，又不能把濕衣服脫下來。

 

“醫生開了眼藥水，我回去再弄。”

 

孫彩瑛乖乖坐好，手放在腿上，沒有托腮遮住左眼。

 

平井桃早早開動，戴上塑料手套，將原味炸雞的骨頭啃得乾淨。

 

米線糊掉，湯汁變乾，孫彩瑛沒有動筷子。

 

她在等湊崎紗夏。

 

“我看也要休息幾天，你向田公子請假了嗎？”

 

“田徑場風大，一定吹得眼睛疼。”

 

湊崎紗夏撞一下身旁人的胳膊肘，獲得一雙筷子。浸泡在酸辣湯的麵條，不及內心的酸澀，她伸手拿一瓶辣椒醬。

 

“我還行呀，又不是跑不了。”

 

一周又一周，多久沒有訓練，孫彩瑛快忘記奔跑的感覺。她看到紅色的醬料，想起喜歡番茄醬的人，嘗試名井南的口味。

 

“紗夏姐姐，我也想嚐一下。”

 

孫彩瑛沒有在大海嗆水，鼻腔卻像進水般，聞不到辣椒的香味。

 

“夠了嗎？”

 

這個晚上，湊崎紗夏擔心完一個又一個，還生着別人的氣。腦袋不機智，她往那碗麵擠出大堆辣椒醬，忘記孫彩瑛不會吃辣。

 

“我嚐嚐味道。”

 

豬頸肉沾滿的醬料，孫彩瑛誤以為是蕃茄味。

 

“迷你機器人，你長進不少呢。”

 

“我不夾菜給你，你懂得自己來。”

 

平井桃喝着珍珠奶茶，笑得合不攏嘴。

 

酷小孩為了討好傻瓜，竟然這麼拼命，愛情的力量多厲害。

 

“喔不對，彩瑛怎麼吃辣了？”

 

“你喜歡上吃辣啦？”

 

多虧了天才的提醒，湊崎紗夏醒悟過來，抬頭望向酷小孩。

 

“我一直......都能吃辣......”

 

孫彩瑛擰緊眉，臉皺成一團，喉嚨像噴火般燒起來。發紅的眼眶擠出水，她抬手擦了擦冷汗，連忙喝下半杯橙汁。

 

“松山說的辣椒王，紗夏姐姐想玩嗎？”

 

“我們可以一起完成。”

 

松山同學臨走前，遞給她一張傳單，印有辣椒王的遊戲。小吃街的地圖，餐館的獎品是不同形狀的辣椒項鏈。

 

整碗麵變成番茄濃湯的顏色，剩下辣的味道。孫彩瑛的眼神呆滯，手心出汗，抓不牢兩根筷子，只能握成拳頭。

 

“我不想玩這種遊戲。”

 

“彩瑛的聲音好好聽，嗓子可不能毀了。”

 

“你最好不要偷偷玩，看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會生氣喔。”

 

湊崎紗夏沒有漏看酷小孩的臉色，雙頰像塗了可愛的腮紅。

 

而吃不慣辣的人，發出比平時低音的嘶吼。

 

“松山不長記性嗎？”

 

“還用這一招，真以為能感動到紗夏。”

 

松山同學表白失敗，最會做些惹人心疼的事情。湊崎紗夏不得不走向他，阻止那些折磨彼此的行為。

 

“他天天拿辣椒醬拌飯吃，誰吃得過他喔？”

 

“迷你機器人，你不能跟他比這個。”

 

平井桃看不過去，一定將青梅竹馬趕離傻瓜的身邊。天才愈想愈生氣，不能細想下去，用力咬開香脆的炸雞。

 

“桃，你怎麼會拿彩瑛跟他比？”

 

湊崎紗夏瞪了平井桃一眼，為天才夾一塊椒鹽豆腐，堵住她的嘴巴。

 

社長細味炸雞的味道，嘴裡多一把鹽。

 

“彩瑛，你穿紫色好好看呀。”

 

“球衣送你啦，我本來想着打籃球的時候穿的。”

 

“我也沒有穿過。”

 

湊崎紗夏早就留意到紫色球衣，印有對誰人有意義的數字。她想過穿給喜歡的人看，和那個人在球場一起努力。

 

珍珠奶茶好甜，卻沒法流進心裡。

 

罪惡感已經夠多了。

 

“紗夏姐姐，你喜歡25號嗎？”

 

孫彩瑛恍然大悟，原來那位社長拿了新衣服給她。紫色球衣太長，卡其色燈芯絨外套顯得較短，她將球衣塞進褲腰。

 

“不喜歡。”

 

“我不喜歡25號。”

 

眼睛沒有星星，湊崎紗夏低下頭，拿吸管把珍珠戳得不再完整。